于我而言,生老病死也抵不过你最终要嫁给别人。——陆言琛
在陆言琛浑然不觉的那些动荡岁月,
秦浅披荆斩棘,为他建了一座城,赐予他世间最安宁的时光。
后来,那个人走了,城池也塌了。
陆言琛从拥有全世界的男人变成一无所有的傀儡。
*
一别经年,当陆言琛漂洋过海,同样满身疮痍地走到秦浅面前时,
容貌妩媚的女子着一袭华丽婚纱伴在未婚夫身侧,对眼眶泛红的他轻语:“我不记得你了。”
*
他不该出生,我更不会娶你
满室旖旎,春色无边。
月光漏进百叶窗,将床上交缠的人影投射到墙面,像跌宕不定的波涛。
情景倏然变幻,曾春风一度的两人尖锐对峙。
“不爱我没关系,娶我,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秦浅,他不该出生,我更不会娶你。”
男人幽冷的声音回荡耳侧。
梦境纷乱,昏睡中的秦浅睫毛轻颤。
“流产需要扩宫器。”
平板的女声击碎了秦浅的最后一丝眩晕感,零星片段在她脑海迅速拼凑成画。
那个人要逼她流掉孩子!
强忍着内心的惊惶,秦浅微微掀开眼皮。
房内仅女医生和一个小护士,没人发现秦浅的苏醒。
趁女医生转身拆手套,秦浅骤然从床上翻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剪刀抵住她脖颈。
护士惊叫:“秦小姐,你冷静点!”
秦浅仗着身高优势制服了挣扎的女医生。
女医生急声:“陆先生交代我们给你做手术,你就算不愿意也跑不掉!”
“是吗?那他还真是小瞧了我。”
秦浅讽笑,挟持着女医生下了手术床,在护士惊恐的目光中一步步挪到门口。
“开门。”
被秦浅推了一把的医生按捺惧意依言照办。
房门打开,秦浅脸上的表情有刹那僵冷。
那夜迷乱的欢情,翌日男人嫌恶的话语跟不久前他骗自己见面又强行给她注射麻醉剂的情景都在这瞬间齐齐涌上心头。
秦浅攥着剪刀的手指尖泛出一分冷意。
陆言琛正抱臂站在飘窗边,手里夹着一支烟,袅绕的烟雾朦胧罩上他锐利的眉眼。
看到秦浅的出现,陆言琛意外地挑了挑眉。
“看来我还是下手轻了,不过也没关系,那个孩子活不过今天中午。”
陆言琛凉凉瞥向身边的保镖:“把人给我拖进去,亲眼盯着她做。”
秦浅突然扔开医生,疾步冲到一侧的露台,将剪刀对准胸口,厉喝:“谁敢过来?”
陆言琛置若罔闻,保镖转眼迫近。
秦浅的眸色倏然一寒,单腿一跨,整个人悬空坐上了栏杆,随时能坠落!
露台距离地面好几米,摔下去非死即残。
陆言琛漫不经意地磕掉烟灰,晲着秦浅:“商场上素来杀伐果断,怎么对待这件事反倒糊涂了?只要你肯打掉这孩子,龙湖的千万项目我可以让给秦氏。”
“陆言琛,我说过了,孩子我要留,陆家的门我也要进。”秦浅眼神凌厉:“如果你真想闹出人命,我奉陪到底!”
陆言琛玩味一笑:“好大的口气,单凭你入幕之宾无数这一点,也配肖想陆少夫人的位置?我不管这孩子是谁的,他必须死在这儿。”
“孩子确实是你的。”秦浅的瞳孔一片深幽,冷然勾唇:“你心心念念的孟雯萱早变成了植物人,根本不可能再康复,娶了我,你陆家继承人的地位只会更加巩固。”
陆言琛审视着秦浅,眸子里的散漫逐渐淡化,转而被森凛的戾气占据。
这女人城府深沉,心狠手辣。
为了嫁进陆家,先是把他女朋友害成植物人。
后来还趁虚而入爬了他的床,如今又拿一颗靠算计得来的胚胎胁迫他。
“秦浅,看样子你是真的活腻了。”
秦浅定睛望着陆言琛,眸光从他的指套掠过。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陆言琛满脸嫌恶地对她说:“我就当自己去了次高级会所。”
心底隐隐抽痛,秦浅转眸扫向壁钟,挂在脸上的笑容越发冶艳。
“陆言琛,你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再过十分钟,假如我还走不出这扇门,陆氏在香江将再无立足之地。”
话落,别墅门前兀地响起一阵嘈杂。
嫌我脏,不也和我做过?
陆言琛拧眉,侧首望过去。
阳光明媚,闪光灯的亮点折进了眼底。
他原本平静的黑眸顿时聚拢寒流。
余光扫到那批记者,秦浅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陆言琛一哂,锋利视线如刀峰划破秦浅的面颊:“你身上装了追踪器?”
这幢别墅连陆家人都不知道,他才刚把秦浅抓来一个多小时,不可能有人这么快找到她。
秦浅摩挲着手腕上的表带:“我既然敢要挟你,哪能不未雨绸缪?我早猜到你会对我下手,这里头不止有追踪器还有微型摄像头。”
“你若是坚持己见想伤害我的孩子,我保证,我们此刻的每一句对话都会很快出现在各大媒体平台。”
秦浅镇定自若,再不复初时的慌乱。
陆言琛深邃的眸底冷光凝淬,手里的半支烟被他掐灭在掌心,似乎那是秦浅纤细的脖子。
“秦浅,我生平最恨有人威胁我,尤其是……”
陆言琛缓缓抬步,语气透着浓郁的鄙薄:“你这种水性杨花、口蜜腹剑的蛇蝎女人。”
秦浅嘴角染笑,淡然道:“你不在乎陆氏身败名裂,陆奶奶呢?听说她老人家刚做过搭桥手术,我原本想借我们的婚事替她冲喜的。”
陆言琛停下脚步,黑瞳几不可见地缩了缩。
“陆言琛,我会努力做个好妻子,只要娶我,你在陆家的许多危机也能轻松化解。”
秦浅仍坐在栏杆上,身体略略向后仰倒,笑靥魅惑:“我们都是商人,比起两败俱伤,共赢才是最好的选择,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掉下去吗?陆奶奶年事已高,她恐怕接受不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背负一尸两命的罪名。”
陆言琛面色阴沉地走近秦浅,下颌线条绷得死紧,连骄阳也融化不了他眉宇间的冰霜。
他不在乎陆家的任何人,可陆老夫人除外。
“六年前,我就该让你彻底消失。”
秦浅听着陆言琛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音容灵动:“如今也不迟。”
记者从远处跑来,镜头对着露台一通猛拍。
秦浅抬眸,深深凝了陆言琛一眼,忽然往后倒去!
诸多画面闪过陆言琛脑海,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然把半身脱离栏杆的秦浅拽进怀里。
秦浅撞入陆言琛坚硬的胸膛,莫名想要掉泪。
陆言琛的大手在秦浅柔韧的腰身紧紧收拢,丝毫不顾惜此举会否伤及她腹里的胎儿。
他削薄的唇贴在她耳畔:“真这么想嫁给我?”
秦浅尽量收缩自己的腹部,淡笑:“嗯,所以才不择手段。”
“那如你所愿。”陆言琛的目光越过花坛,落在表情亢奋的记者身上,视线比深渊还要幽沉冰冷:“我很好奇,比起我给你的婚姻,你会不会更期待死亡。”
秦浅抿了抿苍白的唇,迎着闪烁的光踮起脚吻上陆言琛的脸颊。
“你是宝宝的父亲,别在宝宝面前说这么残忍的话,他听见会伤心的。”
陆言琛厌恶地侧过脸:“秦浅,你的寡廉鲜耻超出了我的想象,真脏。”
秦浅垂眸,白着脸轻声道:“嫌我脏,不也跟我做过了吗?那晚,我们非常愉快。”
陆言琛的眼底卷起万里雪涛。
他冷漠地甩开秦浅。
秦浅踉跄两步,后腰被栏杆上的浮雕硌到。
剧痛袭来,她难受得弯下腰。
“秦浅,你等着在这段婚姻尝尽生不如死的折磨吧,我永远不会承认你肚子里的孩子,希望你将来还有脸告诉他他因何来到这世上。”
陆言琛淡漠地扔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秦浅环住肚子,她深深呼吸,盯着自己的孤影,嘴角挤出一丝笑:“宝宝不怕,爸爸是在说气话,他一定会很爱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