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答应,我就得娶你妹妹。」靳以安急得咬牙切齿,「那疯婆子十五岁给我开了瓢,我得死在她手上!」
我叫温仕宁,护国将军「嫡子」,是我家唯一的「男丁」。
与「明仪王府世子」——靳以安同窗三载,一起翻墙翘课,掏鸟窝,什么荒唐事都做了,我把他当兄弟,他竟然想娶我……
1.
大逆不道。
我一掌拍在他清隽如玉的脸上,顺势推开他,坐起来抖抖袖子,「我是男的。」
靳以安捂着脸,重新扑过来,大有饥不择食之相,「我管你男的女的,你长得俊,化妆描眉披嫁衣,总能糊弄过去!」
他要娶我妹妹了,倒不是他自己愿意。明仪王与我爹是拜把子的交情,当年定了娃娃亲,长女配长子。
所以他得娶。
以前,靳以安没见过我妹妹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的,总说有我这样的哥哥,妹妹能差到哪去。
直到两年前,十九岁的靳以安遇见了十五岁的温语宁,然后,她用一块玉珊瑚给他脑门上打了个大洞,靳以安从此对她避如蛇蝎。
这会儿,靳以安已经抱着我往外走了,一边走一边紧着念叨:「温仕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嫁过去,我保证对你好。扮个女人而已,能有多难!」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下个月要上战场,没工夫陪你玩。」
话音刚落,人突然不动了。
到底是自家兄弟,我自觉话说重了,开口安慰他:「你不要过于思念我,如果运气好,我逢年过节还是可以回京城的,你……你努力耕耘,给我生个外甥出来,不算辜负我们的同窗情谊。」
「不……」靳以安语气苦涩,抱着我往回走,「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靳狗拿命来!」
一道中气十足的狮吼自身后传来。
靳以安哐当一脚踹上房门,变抱为扛,去掀后面的窗户,「她来了!她来了!」
在他惊惶的说话声中,身后的门应声而裂,温语宁武一柄长刀,虎虎生威。
「靳狗,听说你要娶我?」她长身而立,冷笑不止。
靳以安搬着我放到自己身前,讪笑:「女侠息怒,我……我对你兄长一见钟情,必不会娶你,只是……我与他不为世俗所容,还请女侠开恩,让仕宁借你身份嫁给我……」
温语宁眼睛一眯,转而看我:「哥,你自愿的?若他强迫于你,我必叫他身首分离。」
温语宁是个暴脾气,只怕不能善了,我只好暂时应下,对她道:「语宁,我有话同他说,你先回去。」
温语宁离去前,粗声粗气道:「哥,你安心去吧,我代你上战场。」
她刚走,我便捡起掉在地上的外衫也往外走。
靳以安拽住我,「你上哪去?」
我抽着袖子,「回家。」
「行,我让家里照你的身量做嫁衣,你喜欢东珠还是五色线,几只凤凰?还是都要?」
我甩开他,「随你。」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去了演武场,天幕下,我爹还坐在那儿,看着光秃秃的演武场愣神。
他听见动静,扭头看我,接着对我招招手,「坐。」
我点点头,在不远处坐下。
「仕宁,准备得如何了?」
我应道:「还行。」
他瞥了我一眼,语气深沉,「咱家的仕途,都指望你了。去了战场,挣个功名出来。」
我想了一会儿,「爹,语宁一定要嫁给靳以安吗?我看她不想嫁。」
他轻咳一声,避重就轻道:「她性子烈点没关系,嫁过去不吃亏。咱们家没有男孩,你作为长姐,多劝劝她,你娘泉下有知,也能安心。」
我点点头,去了语宁屋里。
她正擦拭那把寒光凛凛的长刀,眼都不抬,「姐你别劝我,我跟随父亲在战场上长大,受不了和一群婆妈文人相处,我生来就是杀蛮子的!」
我叹了口气,「战场凶险,刀剑无眼,你一个姑娘家,别掺和。」
温语宁目光灼灼,「姐,你也是姑娘家,三岁识字,五岁作诗,七岁骑射问鼎皇城,若是男子,早该拜相了。你可以做到,为什么我不行?」
我板起脸,「咱们家有我一个就够了。」
温语宁腾地站起来,「这些年,我亲眼看着你变得沉默寡言,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咱们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
「温语宁!」我语气森冷,恨不得敲醒她。
「你是不是怕被我抢了风头?」她彻底翻脸了,用蛮力将我推出门外,一个月闭门不见。
我原以为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可万没想到,大婚当日,我是在喜轿里醒来的。
四周是热闹的爆竹声和人声。
我撩开盖头,眼前叮叮当当一串东珠晃得我头晕。
我突然想起昨夜温语宁出嫁前,曾面露愧疚,亲自斟酒赔罪。
一杯下肚,不省人事。
岂有此理!
真是反了!
袖子里晃晃悠悠洒落一封信。
我捡起来,温语宁苍劲有力的字跃然纸上,「哥,见字如晤,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杀蛮子去了。后会有期。」
我缓缓攥紧了信纸,暗骂了一声,「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