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睡觉前会喝一点红酒,她其实酒量非常浅,喝半杯就会睡得醒不来。 「好疼啊,爸爸,我好疼啊。」 她蜷缩成一团,浑身都在抖,不停地摸着手心。 阮清手心的位置,还有一个明显的疤痕,是当年李胜强用牙刷捅穿她的手留下的。 我凑过去想要安抚她,阮清一下子就抱紧了我。 从那以后,她每晚睡着以后都会钻进我的怀里,不停地摸我。 那对我而言,是不可言说的甜蜜,更是一种煎熬的痛苦。 后来阮清跟我说,她以为自己一直在做梦,还纳闷怎么总是做那种梦。 我抱着她说,以后可以清醒着摸了,不用在梦里壮胆了。 我跟阮清结婚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开始。 我用了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而她没来得及加深对我的那份喜欢,就投入了努力赚钱还债的事业中。 相处三年,我们见面的机会很少,我很忙,但是阮清比我更忙。 她从只有一场戏的小龙套,渐渐变成了女二号。 我们都有空闲的时候,会坐在沙发上一起看阮清演的电视剧。 她实在美丽,演那种恃宠而骄的女二号,太有说服力。 阮清有时候会忽然害羞,觉得我看她的戏,像是教授点评作业。 她像是一粒种子,不断地汲取着养分,在这个行业里长成了一棵拥有姓名的大树。 我跟她说:「阮清,你该试着转型。长期演一种角色,会限制你的发展。」 她沉默了一会儿跟我说:「陆老师,谢谢你的建议,但是目前找我的剧本大多是这样的。我……我需要先赚钱,然后再谈将来。」 将来,我也在想,我跟阮清的将来在哪里。 她提出离婚的时候,我答应了。 我心里觉得,结束一个不好的开始,才能有一个崭新的未来。 离婚前一晚,我开了瓶酒,说要跟阮清道个别。 她喝醉了。阮清一旦喝醉酒,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诚实可爱的人。 「陆老师!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可惜你那方面不太行,唉,不过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离婚后咱俩连室友都做不成了,我会想念你的土豆烧牛肉。」
「陆老师,离了婚我还能来你家蹭饭吗?」 她醉倒在我的怀里,抬手抚摸着我的嘴唇,痴痴地看着我:「陆老师,我能不能亲亲你?」 那于我而言,是个很混乱的夜晚。 当她用领带捆住我双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的身手真的很不错。 半夜的时候,她酒醒了一半儿,解开领带,穿上衣服转头就跑,头都没回。 「我真不是个东西啊!」我听见她低声骂了一句。 她躲了我两个月,一直到她要上综艺节目,我才有机会跟她接触。 阮清很好奇,我为什么会那么爱她。 明明在结婚之前,我们根本算不上有什么交集。 她不懂,我就好像是一潭死水,任何小风小浪都掀不起波澜。 只有她这样的龙卷风吹过的时候,我这潭水才有了生机。 阮清身上那种坚韧的生命力,足够诱惑到每一个人。 比如韩修那种人,看遍了花花世界,回过头才发觉没人比阮清更好。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而我,能够跟阮清重新开始。 13 阮清的 vlog 我妈说我这人从小就缺根弦儿,虎头虎脑的。 小时候在学校演奥特曼打小怪兽,从台子上摔下来,一屁股坐在了钉子上。 别的小朋友吓坏了,哇哇大哭。 我愣是追着小怪兽,给他套上了玩具手铐。 扭头一摸屁股,这才疼得哭出声。 去医院打破伤风,碰见别的小朋友哭得都能掀翻房顶了。 我一想,我爸可是警察,是大英雄。 我是英雄的女儿,我怎么能哭呢? 于是我在众多小朋友崇拜的目光中,勇敢地打了针。 从上幼儿园开始,小朋友们就推崇我演公主,因为我长得漂亮。 可我偏不,我就喜欢演正义的王子、强大的骑士。 每次我爸穿着警服来接我放学,我坐在他的肩膀上就觉得特别拉风。 我上小学写作文,就立志要当个警察。 我妈打趣我:「就我们家清清这小模样,长大后肯定是警局一枝花啊。」 我十岁的时候,第一次对当警察这事儿产生了动摇。 李胜强当着我的面,打他老婆。 一手拿着那么粗的棍子,一手揪着他老婆的头发,狠狠砸下去。 我吓得浑身都在抖,还是咬着牙想冲出去喊人。 李胜强揪着我的衣领,一棍子打断了我的腿。 我爸来救我的时候,我已经吓晕过去了。 等我在医院醒过来,腿上打着石膏,我还以为要残废了。 可我不敢哭,来医院看我的叔叔阿姨都夸我是个小英雄。 夜晚我躲在被子里悄悄哭。 我爸摸着我的头问我:「闺女,将来当了警察呢,还会遇上更危险的事情。可警察是不可以退缩的,就算心里再害怕,也要勇敢地站出去保护其他人。这样,你还想当警察吗?」 我犹豫地问我爸:「爸爸,那我保护其他人,你会保护我吗?」 我爸一下子抱住我,跟我说:「会的,爸爸会永远站在你身边,保护你。」 「那我长大后还要当警察,像爸爸一样做个英雄。」我坚定地说。 …… 可是我长大后没能做成警察,因为一个晕血的人,是没办法做警察的。 我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其实被李胜强虐打过后丢进地下室时,我特别害怕。 我只能抱着那个素未谋面的人,不停地跟他讲话。 我无数次地想过,不如装死装晕算了,那样李胜强就不会折磨我了。 可我不能,如果那样的话,他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刘娟阿姨。 李胜强把我拖出去,想要侵犯我。 在跟他搏斗的过程中,我失手杀了他。 那之后的半年,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我没办法再做警察了,因为那件事情以后,我居然开始晕血。 退学那天,我在学校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我爸来找我,他把自己的一个奖章给了我。 「闺女,你人生的路还很长。这一程,你走得很棒,爸爸一直为你而骄傲,这是爸爸颁给你的奖章。接下来的路,不管你朝着哪里走,爸爸都会支持你。」 那是在痛苦中重生的一段时间,我被噩梦折磨着不见天光。 我坐在安静的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看陆江停演的电影。 他的每一部电影,都演得非常好。 我很好奇,脱掉角色的外衣,陆江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看过关于他的一个短暂采访,有主持人问他演了这么多压抑的题材,会不会对他本身产生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