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指挥使府邸。 一小院中,林思宁衣着单薄,纤长的手指落在陈旧的古琴之上。 她一遍遍的弹着《长相思》,脑海中是曾经故人所写之辞。 “忆归期,数归期,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 这辞是说女子盼望远在外地的爱人。 而林思宁所念之人是自己的夫君,他咫尺之遥,心却远在千里。 这时,丫鬟碧草端着一壶刚泡好的茶水过来,神色担忧。 “夫人,休息一下吧。” 闻言,林思宁放在琴弦的手一顿,“蹦!”得一声,琴弦应声而断。 林思宁怔住。 “轰隆!” 一道雷声惊醒了她。 林思宁抬头看着外面如瀑布般的大雨,轻声问:“大人回来了吗?” 碧草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林思宁见状,视线落在一旁桌子上摆放的靛蓝色女官服和礼部的任命文书上。 她多年努力,本该成为教坊司正三品掌事。 可如今,文书下来,她却成了从三品尚仪。 而掌事之位却由沈文舟一直心仪之人担任,一个根本不懂礼乐的人! “嘎吱——!” 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沈文舟一身藏青色锦衣卫服走了进来,此刻本是炎夏,然而他身上却带着一股子寒气。 碧草见他回来,忙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沈文舟清冷的眸子落向林思宁,余光看到桌上摆放的官服和认命文书,冷嘲热讽道:“怎么,晋升为尚仪不开心?一副晦气哀丧的脸。” 冰凉的话让林思宁心尖一颤,好看的杏眸中满是悲痛。 “你为何要将教坊司掌事之位给柳雪?” 沈文舟没有回答,脱掉外衣,朝里间走。 林思宁看着他的背影,手不由握紧,指尖陷进掌心。 “你可知我在教坊司苦习十数载,酷暑寒冬不敢懈怠,才终于得到礼部认可,得考核之资?”她眼尾发红一字一句。 沈文舟脚下一顿,转身冷漠的看她。 “那又如何?只要她想要,本督就会帮她得到!”
闻言,林思宁背脊僵硬,心底发凉:“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当今世上,有谁的夫君会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相濡以沫的娘子?! 可她的话,并未让沈文舟愧疚。 他的声音凉薄至极:“本督可从没把你当妻子。” 恶语伤人六月寒,林思宁脸色霎时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文舟不欲与她多交谈,就要进入内房。 林思宁在这时起身,喉咙哽咽:“柳雪心仪之人根本不是你,她早已成婚,你这么做,值得吗?” 屋内刹那间变得窒息起来。 林思宁虽看不清沈文舟的神情,但也知自己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她一步步走上前,放下以往的矜持,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衣袂,声音沙哑。 “夫君,你我成婚五年,意儿一直尽着自己的本分,不求你心仪,只求你真心相待。” 沈文舟听着这话,心底莫名不适。 他正要开口,外面一个小厮忽然跑来禀告。 “大人,柳雪姑娘出事了!” 沈文舟闻言,墨瞳微缩,扯开了林思宁的手,疾步而去。 林思宁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外面细雨飘进,仿佛落进了心里。 沈文舟一夜未归,林思宁也没有休息。 天色未亮,她就换上了从三品尚仪的服饰,独自去往宫中。 路上,暴雨如柱。 林思宁撑着伞到达教坊司,远远就见一身素纱单衣的柳雪正在殿内教授众人跳霓裳舞。 这舞是不久后迎接戎国所作。 柳雪跳得却满是瑕疵,可众人口中却尽是奉承。 这时,柳雪也看到了门外的林思宁,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停下了舞步。 “意儿姐姐,你来了,正好伴舞还缺一位。” 此刻她傲慢得神情像是一根针入了林思宁心口。 林思宁强忍着平静地从她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只对在场其他人说。 “礼部让我们筹备典礼事宜,你们若是懈怠,到时可是杀头大罪。” 众人闻言,皆朝林思宁拜了拜,开始各自练习。 柳雪被忽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如今虽然做了教坊司掌事,却不敢对林思宁造次。 因为林思宁不仅仅是沈文舟之妻,还是当朝最受宠的嫡公主静安身边的大红人。 她佯装委屈再次走上前:“意儿姐姐,如今我才是礼部亲授的教坊司掌事,名正言顺的领舞,你越级掌事会不会不好?” 话落,她没等林思宁回答,又自许自说。 “昨夜指挥使大人告诉奴家,姐姐你骄纵,我还替姐姐你说道了一番呢……” 林思宁本不屑和她纠缠,可柳雪当着众人面说出这话时,她整个人都难以平静下来了。 她与沈文舟是皇上钦点的婚姻,世人皆知。 可柳雪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她与沈文舟的事了。 林思宁强压住心底的酸涩,看向她:“不是我骄纵,是你无能无德,不配做教坊司掌事。” 话落,她不许柳雪诧异的神情,径直来到舞台中间。 而后,林思宁将刚刚柳雪跳的舞蹈再次跳了一遍,这一次没有一丝的瑕疵,动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阵寂静之后,众人吸气鼓掌之声随之而来。 “原来这支舞是这样的,柳掌事刚才跳得也太差了吧……” 柳雪僵在一旁,只觉难堪至极。. 林思宁缓步来到她面前:“你的舞姿,如何当得起别国来朝时,在大殿的领舞之责?” 说完,她吩咐众人继续练习后,就朝常宁殿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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