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医生不知道。 那个很好的爱人,好像已经不爱我了。 我和季洲恋爱一年,订婚三个月。 两年前,我因为错过了姐姐打给我的电话,导致姐姐自杀。 妈妈指责我是杀人凶手,往我身上摔东西,尖叫着咒骂我不得好死。 确诊抑郁的这年,我正好遇见季洲。 我在街边的便利店门口莫名崩溃大哭。 来往的人神情异样。 只有他撑着伞停在我面前,向我递过来一张纸,温声细语地冲着我笑: 「这么漂亮的脸,哭起来不就好看了。」 我给季洲打了几个电话。 他没有接。 机械的女声不断重复,落在耳边让人心烦,我索性挂了,拿着手机打了个车。 回家时门开着。 我以为是季洲回来了,想喊他,可下一秒,话语生生卡在喉咙里。 家里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被打翻在地。 我愣了下,刚想拿手机报警,却和楼上下来的人对上了眼。 是我好久不见的妈妈。 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相框。 见我时呆了下,随即抬起手,用力地把相框砸向我。 相框落在我脚边,玻璃四分五裂,碎成一地。 她又立马扑过来,扯住我的头发,拳头一下一下落在我的身上。 她语调混乱,含糊不清地重复着相似意义的词句。 「你还想结婚?」 「你配吗?」 「你害死了你姐姐!!」 「你要下地狱的!」 「你根本不配!」 「你不配过得幸福!」 「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我不敢还手,只能抱着头,听她发泄,恶毒的话语刺进心脏。 负面情绪几乎要将我压倒,我只能捂住耳朵,喃喃自语。 我不能死。 我答应过她的。 我不知道她打了多久。 一直到隔壁邻居听到响动,来把我们拉开。 女人蹲下身子,问我有没有事。 我才从魔障中惊醒,颤抖着手去翻自己的包找药。 但我没翻到。 一双脚停在我面前。 白色的小药片一颗颗落在地板上,声似珠玉。 我愣了下。 抬头。 季洲居高临下地睨我,手里是空了的药瓶。 他看着我,笑容冰冷又恶劣: 「吃呀。」 其实和季洲订婚的时候。 我的病情已经快稳定了。 最严重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吃不喝,用指甲狠狠地掐自己的肉。 季洲心疼我。 请了假带我去旅行。 从温暖的夏威夷到极寒的冰岛。 他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地里向我求了婚。 单膝跪地,为我戴上戒指时侧脸分外虔诚。 「阿月。」 「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的。」 我也曾经把季洲当作过我的浮木。 在深渊的边际摇摇欲坠的时候,他是唯一我能抓紧的救赎。 自戕的倾向和求生的欲望把我撕扯得四分五裂的时候,是他打破了这个平衡。 他出现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 如神明一般,渡我苦厄。 我还是吃了地上的药。 季洲松了手,空的瓶子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又滚到一边。 我扑过去拿起它,又把地上散落的药片,一点点捡回瓶子里。 邻居家的人早就悄声离开了,礼貌地留下三分体面。 他只是冷眼看着我。 「我从前不知道你是这么恶心的人。」
「阮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