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像邵云谦说的那样,那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阮夏了……
半小时后,唐辉回来了,将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后。
犹豫了一会儿,傅渝州才打开它,尘封已久的记忆也随之在脑中浮现。
一张泛黄的照片,一封陈旧的粉色信封。
仅有的两件东西仿佛承载了所有的青春。
一旁的唐辉看向眼照片,不觉讶然:“这是……夫人吗?”
整个公司,除了必须帮傅渝州处理私事的他,没有人知道阮夏是傅渝州的妻子。
可也仅仅是知道。
照片中的阮夏穿着校服,扎着马尾,婴儿肥未褪的脸上漾着灿烂的笑容。
傅渝州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信。
紧绷的脸色又多了丝迟疑。
当年和阮夏结婚前夕偶然从旧物箱的书包里翻到这个,起初的心动在看到里面通篇“云谦”的字眼后戛然而止。
见傅渝州表情越来越难看,唐辉大气不敢出。
良久,才见对方把信塞回信封后递来:“拿去做笔迹鉴定,尽快给我。”
唐辉愣愣接过。
“我这几天的行程延后,工作上的事暂时交给副总裁,如果有重要文件就线上发来,我亲自处理。”
听傅渝州这么说,他欲言又止,但还是被对方冷冽的视线呵退。
“好的,傅总。”
唐辉颔首,转身离开。
再次陷入沉寂,空荡伴着微刺感裹住傅渝州的心。
他摩挲着阮夏的照片,好半天才在电脑中的查找栏输入“渐冻症”三个字。
下一秒,满屏的患者惨状让他瞳孔骤然紧缩!
病床上的患者,一个个四肢干瘦如柴,蜡黄的脸颊深深凹陷,两眼空洞的毫无生气。
“比癌症更残忍的绝症,80%患者五年内死亡!”
锋利的字眼像刀划过傅渝州的眼眶,痛感让他呼吸发窒。
恍然间,每个患者的脸都成了阮夏的模样。
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像这些病患一样无法动弹,每天目睹自己走向死亡。
“砰”的一声,笔记本电脑被猛地合上。
傅渝州倚着椅背大口喘息,仿佛他才是需要治疗的病人。
看着照片中阮夏红润健康的笑脸,一点点收紧的痛刺入心口。
几声闷雷滚过,雨忽然大了起来,化雪的寒凉渗进空气。
许久后,傅渝州将照片收进胸口的口袋,起身拿起外套离开。
医院。
已是深夜,走廊只有值班护士的脚步声。
输液管内的药水静静滴落,刺鼻的消毒水充斥在重症监护室的每个角落。
傅渝州坐在病床边,深凝着阮夏苍白的脸。
已经忘了上次这样认真看她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那时她脸上还有着暖阳般的笑容,眼中也藏着星星似的光亮。
握住那纤细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喉间一紧。
他以为自己的手已经够冷了……
傅渝州抑着心尖上的涩痛,抬手轻抚阮夏的脸颊:“等你醒了,我们……”0
沙哑的声音顿住,良久后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无言中,只有心电仪中线条浮动的提醒。
微弱的光线下,一滴泪水从阮夏眼尾滑落。
次日。
“傅总?傅总?”
唐辉压低的声音惊醒在走廊座椅上浅眠的傅渝州。
他还没彻底回神,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挪到观察窗前查看阮夏的情况。
她还躺在那儿,一个护士正在换药水瓶。
眸光暗了些许,傅渝州揉了揉额角:“什么事?”
唐辉将一分印着“笔记鉴证”的文件递上:“鉴证结果出来了,信里并不是夫人的字迹。”
闻言,傅渝州面色一沉。
抽出文件里的鉴证书,上方是几张字迹的对比图。
左边是阮夏在教案书上的字,右边是情书上的字。
被放大的字图有了更明显的不同,相比情书,教案上的字更加流畅苍劲。
他眉目紧拧,细思高中毕业时的事。
情书是高考后离校那天被放进书包的,而出校门时碰见一个小区的许明薇。
因为要去医院看生病的奶奶,她主动提出把他书包送回家了……
许明薇?
傅渝州眼神渐暗。
确认阮夏目前情况还算稳定,转身大步朝医院外而去。
唐辉赶忙跟上。
“让许明薇一小时内去别墅见我。”
听到这话,唐辉脸色微变:“傅总,许总监今天一早ᴶˢᴳ就提交了辞职报告,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傅渝州停下脚,骤冷的目光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一小时后,我要见到她。”
迎着对方寒冰般的视线,唐辉后脊发凉:“是,是……”
道路上的雪被整夜的雨消融了大半,枝头残留的冰冻滴着水。
机场停车场,一辆格外显眼的红色跑车缓缓停下。
戴着口罩和墨镜的许明薇下了车,从后备箱匆匆拿出行李箱就要往候机室去。
可刚转身,视线一暗。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堵在了面前。
许明薇怔住:“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有人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被捂住嘴拖进一旁的迈巴赫中。
别墅。
一丝阳光照进整洁的卧室,傅渝州环顾着眼前的冷清。
整个屋子,没有半点阮夏的东西。
只剩床头柜上被他忽视的胃药还证明着,这里曾有个关心她的女人存在过。
越渐浓烈的空寂填着心,挤压的让他思绪烦乱。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是唐辉。
傅渝州按下接听键,只听唐辉说:“傅总,人找了,马上就到。”
闻言,眼底少有的愁绪瞬间被冷凛取代:“知道了。”
他倒想听听,许明薇当年碰了情书没有,又为什么这么急匆匆离开的解释。
晚冬的风像带着刀子,刮过街道上树的枯枝。
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许明薇的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
这是去傅渝州家的路。
恐慌加剧,更懊悔为什么这么落荒而逃。
可想到男人地狱般的眼神,她就本能的想要躲避。
许明薇白着脸,扯出个难看的笑:“两位大哥,能不能做个人情放我下车?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
然而试图的谈判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漠。
没一会儿,车在别墅门口停下。
两个男人二话不说,将许明薇拖着进了门。
“砰!”
被重重扔在地上,手机也从口袋摔了出去。
她还来不及疼痛,钻进鼻内的薄荷烟草味犹如只大手,死死捏住了喉咙。
抬起头,原本高悬的心顷刻跌入深渊,声音也随之发颤:“渝州……”
男人背着窗坐在沙发上,压抑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夹着指间的香烟火光犹如一朵橙花,吐了个烟圈,墨瞳在烟雾中漫着寒光。
此时的他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人心生惧怕。
“我很好奇,什么急事能让你走的这么匆忙,连我这个总裁都不请示。”
傅渝州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