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帮孟驰打开后座车门,等着自己的老板坐上去,他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但是他竟然明显能感觉到自家老板这段时间的发脾气的程度都快赶上平时一年的量了。
这时小姐既然这么惹他烦,按道理早该一脚踢开了呀。
虽然这么想,但是小林不敢问。
只能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后座那位爷出声问道:“那些她抽空去打的零工都给她停了吗?”
“停了,都打电话停了。”
孟驰的手指有些不安分地在后座的展台上轻敲。
望着窗外,嘴里喃喃,“既然都停了,那就该回到我的身边了。”
可是这人,怎么还不像上次一样妥协地回到他身边。
时柔当然没有听到后半段,她早在目睹了孟驰是怎么薄情地说出,“这是当然”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场。
顾南嘉在后面叫了她好几次,时柔都没有转头。
这处距离公交车站要走上一小截路,或许这个酒店就不是给要坐公交车人服务的。
时柔走了一半路,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缓缓地垂首,远远看过去像是被折断的花苞。
她缓缓蹲下身子,瘦弱得有些过的胳膊环住了自己的身体。
时柔觉得自己跟孟驰以往交往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她甚至也不是什么例外。
明明知道这是一脚踩下去就会踏空的陷阱还是义无反顾,没有任何迟疑。
但如果说还有什么区别呢。
那还是有所不同,不同在她亲眼看到江诺涵还能在最后要分开的时候。
开口问上一句,“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不一样了”
或者那句,“你有喜欢过我吗?”
别人尚有这样的自信,但是时柔却连这样开口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她知道自己比起其他女人来说,不过就是更年轻更漂亮更显稚嫩。
可是这个世界,也许会优待年轻漂亮的女孩,但是从不会高看她们一眼。
孟驰这样的人恐怕更不会。
时柔干涩的眼眶甚至都流不出泪来。
她在地上蹲了很久,蹲在眼冒金星时才站了起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夜幕低垂了。
时柔走到了公交车站坐车回家。
她将头靠在了车窗上,拿出了手机,缓缓拨通了一个号码,在“嘟”了一声后。
那头响起了女声,“你好,这里是皇冠会所,请问是预定还是其他需要呢?”
时柔有些提不起劲儿来,“麻烦找一下黄姐。”
那边手机交接了一下,一个更加成熟的女声响起来,“听说你找我?你是哪位?”
“是我。”
时柔细软的声音一出,黄姐立马在电话那头笑道:“哟,是你呀小妹妹,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吧,不然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了,来不来上班啊?”
“我来,周末就上班可以吗?”
“没问题。”
时柔自从周末开始去皇冠上班了,但是她的业绩平平,只能卖出一些菜单上很普通酒水。
但是好在是七楼的客户,怎么说消费都不差,其实时柔对于这样的场合说也应付不来。
她是不可能再碰上第二个孟驰,手一挥,就开出十几万的酒,所以除了来这里上班还是利用自己课余的时间找着其他的兼职。
这样干了没几天,黄姐在这天给她拿了套新的衣服,让她换下了自己平时穿的那套没什么特色的渔网袜配上小黑短裙。
虽然黄姐之前还说,时柔的眉眼变得娇了不少,这一看就是被人养出来的,所以穿上那套平平无奇的打扮时还是比最开始扎眼。
可这次,换成了一套黑色的抹胸紧身连衣裙,裙子的长度就在臀线的位置,胸部的边缘收口处缝上了一圈毛茸茸的毛边,手上带上了黑色的绸缎手套也缝上了一圈毛边。
脖颈上被挂上了一个铃铛。
时柔在挂铃铛的时候多少还是很抗拒的,皱着眉头开口问,“非挂不可吗?黄姐,这个打扮擦边太严重了。”
黄姐叉着腰,“嫌擦边啊?你记得你来的第一天就开了十几万的单吗?这次你来好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今天听说上面来了好几个大客户,你就说你到底去不去吧,这单要是伺候好了,就是这个数。”
她竖了三根手指头。
时柔接话,“三万?”
“三万你打发叫花子呢,是三十万。”
时柔不说话了,其实三万对她来说也挺多了,这段时间租房之后的各种开销,让她觉得不能闲着了。
之前她心里还是有顾虑,她和孟驰的协议还没有过去,不敢真的抛开脸面去干。
但是这次有三十万,上一次还有这么大额的钱可以拿到的时候还是学校那次电影试镜。
她以为自己可以靠着自己的实力拿到这个资格还有这笔钱,可后来还是被人紧紧拽在了手心里,什么也做不成。
“好的,黄姐。”
时柔还是打算搏一搏。
她将脖颈上的铃铛整理好,又将酒单放进了手上的托盘里。
跟着一起上七楼的还有两个跟她打扮差不多的女人,她们身材高挑,妆容浮夸。
比起她们,时柔脸上的脂粉味并不浓烈。
如果她们是小野猫,那时柔就是看起来安安分分的家猫,小小的个子站在这两人中间,走到哪里都格外的引人注目。
她们三个上了七楼,走到包间门口的时候,时柔看了看房间号,7036...
这个房号,好像和孟驰第一次见面的房间号。
时柔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是还不等她将自己想法落实,另外两个姐妹早就将包间的门推开了。
时柔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了。
整栋楼就这间包间最热闹,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在玻璃茶几前的空地还有好几个舞娘正在扭动着婀娜的身姿。
沙发上坐的,都是穿着西装的人,表面上衣冠楚楚,私底下真要跟对面才认识的生意人敞开心扉,还得来这种地方。
时柔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在中间圆滑打趣交谈的男人,他还是和大家不一样,一头红色短刺头,虽然穿着西装但是上面的图案却很花哨。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的时候,石昊宇还反复辨认了一下面前的女人。
确实是时柔之后,他暗道一声不好,赶紧转过头望向了在这个包间里被灯光照不到的角落。
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