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白兮倚在大床边沿，看向顾锦霆的眼，肆意流露着贪恋。
这是她的丈夫，她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啊。
白兮伸出手指，有些发颤的虚空中描绘着顾锦霆的轮廓，好想能真正碰触他……
白日里，医生说过的话又在耳边回荡。
“CT显示，你的脑部有个肿瘤，恶性的，也就是俗称的‘脑癌’……”
倏地，她感觉鼻腔一热，紧接着暗红的液体狂涌而出。
白兮慌了，生怕顾锦霆察觉异样，忙堵住口鼻，跑到卫生间去清洗。
里面很快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这让浅眠的顾锦霆皱眉转醒。
他不耐道：“大晚上的吵什么，滚出去洗。”
水声马上停了，须臾，白兮轻手轻脚的走出，眼中带着顾锦霆看不到的卑微与小心：“锦霆，医院那边说，你下个月就能进行眼角膜移植手术，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顾锦霆在黑暗中歪了歪头，嫌恶地冷哼。
“你、你不开心吗？”白兮心中一酸，强撑着询问道。
这个问题，顾锦霆不屑回答。
白兮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她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开口：“听说，王云卿回国了……”
“不准你提她！你哪来的脸……”顾锦霆听到那个名字就像是被点燃了引线，忽的暴怒，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掷过去。
白兮猝不及防的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不顾腹部被撞击的痛楚伸出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个两只天鹅交颈相对的水晶摆件，“哐当”掉到地上，其中一只天鹅修长弯曲的脖子断裂，心形不复存在。
同时断裂开来的还有白兮的心脏，跟着被摔到地上，缺了一块。
“痛吗？你这种上赶着倒贴的贱货，也就配这个。”顾锦霆笑得讥讽，没有焦距的眼里满是嫌恶，咬牙道：“如果不是你非要嫁给我，云卿怎么会离开？我又怎么会瞎？”
低沉的嗓音残酷如刀，一下一下戳在白兮心口，眼眶积蓄的眼泪串串滑落。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她惨笑，倔强的抹掉泪水，一字一句说道：“但我不后悔从王云卿手里将你抢过来。因为她……”
顾锦霆的眼底隐隐燃着火焰，像是恨不得将白兮燃烧殆尽，蓦地喝道：“够了！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她比？！”
白兮像是被灼伤，声音轻的像要碎掉一样：“是啊，我不配，所以才有报应了啊……”
顾锦霆没听清，也不在意，忽的招招手，示意她上前，像是在叫一条狗。
她整个人都浸在黯然中，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上前，带着飞蛾扑火的壮烈。
顾锦霆抬起手，朝着白兮的脸而来，这个动作让她空寂的眼里瞬间迸发出受宠若惊的光彩！
然而，下一秒就坠入深渊！
顾锦霆摸索着，猛地掐住白兮的脖子，带着薄茧的手指渐渐收紧。
“做完手术就要看到你那张恶心的脸了，你觉得我开心得起来？想要我开心，除非你消失，彻底离开我的世界……”
偌大的房间，顷刻静谧。
白兮嘴唇发颤，一个字也说不出。
脖子上的手并没有用力到令自己无法呼吸的地步，可她还是觉得呼吸困难，有什么随着氧气，一起被抽空了……
感觉手背染上湿润，顾锦霆像是被火烫到，厌烦地将人甩开，唯恐被弄脏。
“收起你惺惺作态的表演。”
白兮嘴里心里满是苦涩，闭了闭眼，似是用尽力气般脱口而出：“那等你眼睛好了，我就跟你离婚。”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顾锦霆一愣，眉宇间嫌恶之色更浓。
白兮忍着胸腔的血气翻涌，哑声开口：“我有一个条件……最后一个月时间，我们像是真正的夫妻那么过……下个月的今天，我就签离婚协议。”
她一口气说完，像是怕自己再没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