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天气微凉。
冥剑宗的弟子们全部聚集在了宗门口,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下山历练日。
温如卿站在人群中,临近她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
“温师弟,先别急着走。”
温如卿止住脚步,转身看向来人,是师尊身边的伺候。
温如卿有礼的询问道:“师兄,有什么事吗?”
“师尊刚刚有令,让温师弟去宗殿。”伺候带着笑意地说道。
毕竟,这位可是师尊格外看中的弟子,虽是传话,但对于温如卿礼数他是格外注重。
一听说是师尊诏令,温如卿也不敢无视,急忙跟着伺候过去。
宗门越行越远,宗殿倒是越发近了。
看着那辉煌大气的宗门,一时间,温如卿心绪百转千回。
六年了。
没想到一转眼,她竟在这躲藏了六年了。
六年前她家惨遭暗算,被人仇杀,唯独她和外出的哥哥温殊幸免于难。
为了保护她,哥哥让她女扮男装顶替他进入了只收男弟子的冥剑宗。
而哥哥则是去暗中追查线索,约定的时日也快到了,再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回到原位了。
在冥剑宗的这六年,她是格外小心谨慎,哥哥回来,她也不用再每次被召见的时候,提心吊胆了。
想到这,温如卿长长的松了口气。
快了。
宗殿门口,伺候跟人传了几句话,她便被领了进去。
殿内白色的帘纱在飘动着,而那正中央的榻卧上依靠着一个人。
温如卿不敢多看,低着头行了个礼:“弟子温殊,见过师尊。”
“过来说话。”
低哑的声音响起,透着一丝冷漠又带着一份桀骜,如他那人一般冷漠又高贵。
温如卿抿了抿唇,缓缓朝着他走近。
每一步,都让她心跳的越发加快。
昔日在温家她是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外出一向是坐在轿中不曾与家人以外的男人多言。
若不是那灭门惨案她也不会来到这只收男弟子的冥剑宗。
冥剑宗在江湖上不仅令草莽流寇害怕,也令朝廷官员畏惧。
因为冥剑宗的行事难以琢磨,今日可以帮助朝廷一举歼灭让人威风丧胆的流寇,明日就可能和草莽之辈一起造反。
就是这么一个随性的主,让来了六年的温如卿始终心生恐惧。
她害怕他的冷血,更害怕他看出自己的女儿身。
若是让他知道,只怕不止是她,就连她最后的亲人,也将会被彻底抹去。
毕竟,冥剑宗有训:凡触禁条者,斩其首,灭其家。
“师尊……”
温如卿攥着衣袖,手心已经出了汗。
站在冥司渊面前她甚至头也不敢抬,她低垂着头,生怕头抬太高了,让他看到自己的喉结。
她本就不是男生,自然不会有喉结。
以前他们只当她还小,所以说话声音很细,但是六年了,她也该“成年”了。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下山日,她也是打算按照和哥哥的约定前去赴约,却没想到还没走出去就被叫回来了。
温如卿没发现自己正出神的时候,那榻上的人目光却一直将她紧紧锁住。
在冥司渊眼中,眼前乖巧的弟子不仅造诣深,天赋也是极佳。
相比较其他需要多次教导的弟子,聪明伶俐一点就会的温如卿备受他喜欢。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管走在哪里,都喜欢把温如卿叫来,跟在旁边学习。
只是,没过多久,宗门内不知何时竟然有了闲言碎语。
因冥剑宗只收男弟子,而他又总与这细皮嫩肉的小师弟走的近,断袖之闻就传开了。
起初,冥司渊大为气愤,将胡言乱语者重罚一阵,丢入洗骨池让其忍受经骨断裂之痛。
惨叫声在宗门响了一天一夜,这才威视众人,让人不敢再多言。
谣言是止住了。
但是冥司渊心思却有点变了。
每次传见温如卿,他总是忍不住叫她再靠近点。
尤其她身上那股子淡淡的清香,让他有些迷恋,更甚至在那一晚,差点鬼迷心窍做了一些叛经离道的事来。
虽然所有都控制住。
可是他却厌恶极了自己。
他是个男人,温如卿再怎么像女人也是个男的。
而他,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尤其他还是堂堂冥剑宗的宗主,数万弟子的师尊,这让其他宗门弟子如何看待他?
从那次后,他便再也没单独传见过她了。
也因今天是下山日,才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