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攸宁把他胳膊挪开,赤脚下地,拿着手机出了房间。辛语2:32发来一连串消息。【到我家来喝。】【不过,你怎么又半夜醒了?】【沈岁和手机又吵你?】【给他长按关机完事,实在不行踹他一脚,让他滚客房睡。】【凭什么他睡得和猪一样,你就得彻夜难眠。】江攸宁一边下楼一边回消息:他明天还开庭。消息刚发出去,辛语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江攸宁开了客厅里的灯,从酒柜里随意拿了瓶酒,坐在高脚凳上才划开接听。“沈岁和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辛语轻倚在床前,灯光昏黄,大抵是喝多了酒,脸颊通红。她手中的高脚杯轻轻摇晃,嗤道:“你记得他明天开庭,他记不记得你明天出差?”“我没和他说。”江攸宁给自己倒了杯酒,轻轻抿了一口。一入喉才尝出来,这酒度数有点高。但是很香。浓郁的酒香味弥散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江攸宁托着下巴发呆。她穿着件白色的家居服,领口有些大,如今随意的动作一摆,露出了半个锁骨。“云喝酒吗?”辛语朝她举杯。江攸宁也举起杯,唇角带笑,“好。”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你明天不拍摄?”江攸宁问。辛语自小和她一起长大,高考完以后怎么也不想上大学,因为长得高,人也漂亮,所以直接去做了模特,如今混的也不错,偶尔会在一些国际展上走秀。不过最多的工作还是杂志拍摄。“不拍。”辛语说起这个就来气,“不止明天不拍,我这一个月都不用拍了。”江攸宁挑了挑眉:“怎么?”“别提了。”辛语把白天遇见的糟心事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从老板压榨她的剩余价值到怎么不要脸的捧他情人上位,最后归根结底一句话:“男人,真贱呐。”江攸宁轻笑,“他贱归他贱,你别地图炮。”“不是。”辛语反驳道:“他老婆怀孕七个月了,他在公司里跟模特搞在一起,甚至还想把我挤走?这种男人不贱吗?”“那你到底是气他老婆孕期出轨还是气他把你挤走?”辛语冷哼一声,“都气。”怕江攸宁不懂她们这行,辛语还强行科普了一番。“那可是UK的封面啊,模特们梦寐以求想上的地方。只要上了那个,以后我们就能慢慢跨行,接广告,甚至接电视剧,毕竟不是神颜肯定上不去。简单举个例子,我现在拍一个封面是三万,上完UK我再接就是十万,身家能翻番啊。”“那是挺可惜的。”江攸宁说:“那你现在要跟公司解约吗?”“解!”辛语义正言辞,“我都把那男人出轨的消息告诉他老婆了,难不成还能在公司继续待下去?更何况,给那种人打工,我嫌脏。”江攸宁愣了下,皱眉道:“你告诉了他老婆?怎么说的?”“发短信。”辛语耸肩,“还拍了两张亲密图,恶心死我了。我回家以后洗了好几次眼睛。”这像是辛语能干出来的事情。“那他老婆什么反应?”江攸宁问。辛语沉默了。昏黄灯光将她的脸照得摇曳生姿,良久之后,她忽然勾唇笑了,“宝贝,你说女人是不是天生就傻?”“嗯?”辛语嗤笑,语气轻蔑:“他老婆怪我多管闲事,说男人都是那样的,她早就知道老公在外边不干净,但只要不闹到家里来,他们还是和和美美一家人。最可恶的是,她还说我活该单身。”“呵。”江攸宁低敛下眉眼,晃了晃手中的酒,“那你后悔告诉她么?”“不啊。”辛语说:“我发现一万次,就要说一万次。万一有一个清醒的呢?”“对了。”辛语打了个响指,“问问你家沈律师,能不能帮我打一下解约的官司,价钱好谈。”“好。”江攸宁应了。隔了会儿,辛语考虑到沈岁和目前打官司的价钱,又幽幽补充道:“要是他实在太贵,你来帮我打也行。”江攸宁笑:“别闹了。”江攸宁也是学法的。而且是国内TOP级别的华政法学院毕业,20岁本科毕业以后去哥大法学院念了一年LLM,回来以后没从事律师行业,而是去了一家TOP级别的影视公司做法务。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三年没上法庭,快连诉讼程序都忘光了。怎么可能给辛语打得了官司?沈岁和就不一样了。他是正儿八经身经百战的诉讼律师。24岁那年就和朋友创办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主打高端民商事诉讼业务,经过五年的发展,如今律所也已经跻身于业内前20。沈岁和本人更是业界传奇。20岁以华北政法大学TOP1的成绩提前毕业,保送华政研究生。23岁研究生毕业,在红圈律所实习一年,创收八千万。毕业以后在业内TOP1的君诚律所工作一年,创收五个亿,破格晋升为律所初级合伙人。但他拒绝了律所递来的橄榄枝,在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后直接和业内“小公子”裴旭天合资开了一家律所。前两年律所的名气并不行。大家都说离开了君诚,沈岁和接不到标的额大的案子,就算有“小公子”那层关系,这律所也难以崛起。甚至被几家大的律所联手打压了一阵。后来见这律所翻不起什么大水花,才算是放过了他们。但没想到,两年后沈岁和凭借一起标的百亿以上的股权纠纷案一举成名。天合律师事务所的名声在业内迅速崛起。而大家翻阅沈岁和过往的官司记录,没有败绩。众人忽然嗅到了一丝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