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一切之后,陈司拨通了肖杰的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稍微晚点,有事?”陈司垂下眼帘:“关于离婚的事我想跟你谈谈,九点前能到家吗?”对面沉吟片刻,回了句:“好。”说完挂断了电话。八点五十分,陈司听见门口传来密码锁的声音。陈司起身迎了上去:“你回来了。”肖杰点了点头,当看到餐桌上丰盛的饭菜和红酒,愣了愣。陈司端了一杯红酒给他:“喝一杯吧。”肖杰皱眉:“我不喝酒。”陈司唇角勾笑:“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喝酒,能帮完成我这个心愿吗?”听见这话,肖杰心里闷了闷,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酒杯。这一喝,陈司才发现肖杰的酒量极差。十分钟后,陈司看着肖杰的笑容,迎着那深邃的目光,只觉得温柔到令人窒息。也是这抹笑,让陈司有些恍惚。她第一次进到肖家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可人群中,只有肖杰对着她笑。也就是因为这个笑容,照亮了当年自己黑暗的世界,给了她一丝暖意。她已经忘记肖杰有多久没这样对她笑过了,好像是从爷爷死后,他们结婚开始……这一刻,她才确定肖杰是真的醉了。都说酒后吐真言,陈司心底的贪念升起:“你爱我吗?”肖杰笑了笑,回答临的摹两可:“你猜。”陈司看着他迷离的双眸,喉咙哽咽:“我猜……你不爱我。”肖杰只是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十分温柔。陈司看着他,心底的爱意和不甘时刻交织着。也许是黑夜给了她勇气,陈司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唇,渐渐的,肖杰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暧昧的氛围里,陈司也觉得自己似乎醉了,她当着肖杰的面,手有些抖的缓缓解开衬衣扣,嗓音轻颤:“肖杰,要我好不好?”肖杰看着眼前刺目的白皙,喉头微动:“好。”第七章片刻欢愉肖杰将陈司打横抱起,朝着卧室走去。他将陈司放在床上,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嗓音黯哑:“你确定?”酒香味在空气中肆意,格外醉人。陈司耳边是肖杰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她没有回答,而是搂着他的脖颈,将他的唇压向自己。肖杰抬手将床头的灯按灭,“啪嗒”一声,屋内瞬间暗下来,窸窣的声音传出。黑暗里,传来肖杰的一声闷哼和陈司的痛呼。片刻后,陈司颤声说:“可以动了……”随后,室内响起男人的低喘和女人似痛似愉的声音……这一夜,两人荒时到了半夜。陈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再醒来时,窗外的阳光炙热。陈司迷糊着伸手往旁摸去,身边的床铺已经凉了。她立马清醒过来,看着早已收拾好的床铺,她慢慢穿好睡衣下床。一下地,陈司只感觉腰酸腿软,差点跌倒。这时,卫生间的门打开,穿着白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的肖杰走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肖杰率先开口:“谈谈吧。”那冷漠的语气又恢复成了以前清冷的他。客厅。陈司看着面前热腾腾的早餐,心底的难受像藤蔓长满了颜。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体贴。陈司抬头看向对面的肖杰。“你要谈什么?”肖杰语调平静:“离婚吧。”陈司心猛的揪成团:“你说什么?”肖杰一贯清冷:“昨天你不应该让这个错误发生。”陈司唇色苍白无力:“可你也同意的不是吗?”肖杰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微微攥拳,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你明知道,我喝醉了。”陈司全身僵直,几乎不能动弹。肖杰起身拿起外套:“这个错误再继续下去,伤害最深的是你。”陈司喉咙哽了哽,瞳孔里倒映着肖杰的挺拔的身影:“我不在乎,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肖杰身型一顿:“如果我知道你是这样出尔反尔的人,当初绝对不会跟你领结婚证。”说完,肖杰头也没回。门“嘭”的一声被关上。陈司眼睁睁看着肖杰绝情的消失在自己眼前,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她踉跄的扶着桌面。其实陈司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准备,只是从肖杰嘴里说出,让人无法接受罢了。这时,极尽死寂的厅内响起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是肖杰的母亲。陈司接起:“阿姨。”话筒里传来优雅的女声:“回来一趟。”“好。”陈司收拾好后,打车去了肖家老宅。她看着雄伟端庄的中式建筑,眼底蒙上一层阴影。如果按照她以前低贱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进这样的地方!陈司收回视线,在管家引领下,见到了正在优雅的喝着茶的肖母。和煦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一袭白色雪纺长裙,衬得她端庄高贵。“阿姨……”肖母连头都没抬:“老爷子的孝期过了,找个时间,把婚离了吧。”短短一个上午,这两个字就将陈司所有的勇气彻底击垮。她压住心底的苦涩,看着肖母:“阿姨,您也觉得我不配做肖家的儿媳妇是吗?”肖母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放在膝头:“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盘散沙,除非是时业联姻,但陈司,你确实配不上肖杰!”陈司站在那,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觉得疼:“如果我不离呢?”肖母眼神瞬间犀利:“听说你噩梦很频繁,最近肖氏投资了一个心理项目……”陈司听懂了她话里的含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优雅端庄的女人,只觉浑身发凉。肖母走到陈司面前,神态高傲:“常青精神科,永远都能给你留一个位置!”第八章我答应你天空阴雨绵绵,陈司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湿漉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让她狼狈至极。可陈司毫不在意,脑海里全都是肖母威胁她的话语。陈司不明白,为什么从来没有对自己展现过敌意的肖夫人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只想在死前放肆一回,为什么连这点要求,都要彻底剥夺。陈司站在十字路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也是这般,没有归属,也没有去路。这时,一个小孩略带迟疑的声音在陈司耳旁响起:“妈妈,这个姐姐的脸上全是血,好像鬼一样……”陈司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小孩指着自己。小孩的母亲看了陈司一眼,眼底闪过诧异,随后连忙拉着他走:“别看了,快走……”陈司转头,被雨水打湿的橱柜玻璃里,倒映出她苍白的面色,以及鼻尖流出来的鲜血。她缓缓抬手去摸,轻声嘲问:“医生,原来这个药也会流鼻血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时屏幕瞬间被雨水打湿。她接起:“喂。”不管是谁都无所谓,此时此刻,她只想有人能从黑暗的深渊里将她拉出,别再让她坠落了。话筒里传来凌亦泽的声音:“你在哪?”陈司听出他的声音,瞬间红了眼眶:“亦泽哥……”凌亦泽语调急切:“你在哪?待的地方有什么具体特征?”陈司看着路口川流不息的车,只感觉脑袋越来越沉重:“在十字路口,但整个地面都是旋转的,我看不到尽头,头好疼,身上也好疼,亦泽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电话那头的凌亦泽打开车门:“你站在那里别动,我来找你。”陈司头重脚轻的站在那里,“好”还没有说完,就“嘭”的一声直直倒在了地上。……再醒来时,陈司已经在医院里了。她低头就看见自己手上夹着血氧饱和度探头传感器,鼻子里也插着鼻管。她抬了抬手指,就察觉到自己浑身乏力,就连呼吸也有些吃力。门外,隐约传来凌亦泽消沉的声音:“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主任医生的话也随之传进陈司的耳朵:“从她诊断出胃癌晚期那天开始就是我一直在医她,亦泽,我也不想失去这样的病人,但是我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真的……只有这一两天了。”凌亦泽大受打击,声音哽咽:“她才二十三岁,她还这么年轻,我找了她十三年……”主任长长一叹:“通知家人吧,她的癌细胞扩散太快。”凌亦泽没在回应,径直推门走进病房,眼角还泛着红。一进来,他就见陈司已经醒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陈司尽量扬着笑容:“亦泽哥,别为我难过。”凌亦泽鼻尖瞬间酸涩,他眼底含泪:“不难过,颜颜以后再也不会疼了。”陈司看着他,一滴泪从她的眼角划落:“我生病的事,死后再通知肖家吧。”她知道肖杰最近有多忙,所以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从而影响到他。只是生前不能相见,死后,她还是私心的想要肖杰在最后看她一眼,也算……为她这段单恋,彻底画下句号。凌亦泽呼吸一窒,他颤抖着手轻轻抚上陈司的发丝:“好,我答应你。”第九章她是我的女人京都大学实验室,大家肖续开始收拾东西。这时,一个微胖的男人来到肖杰身边:“上次联谊为什么不去?那个女教授确实漂亮,要是你去了,你两肯定成。”肖杰脱下白大褂,神色淡然:“我有太太了。”微胖的男人一愣:“是上次来学校找你的那个吗?”肖杰没有否认。“长得是挺漂亮,但存在感有点低啊。”男人回忆一番,但对陈司的印象很浅,转头问其他人:“肖教授太太的长相你们还记得吗?”众人摇摇头:“不记得。”其中和肖杰比较熟的李教授揶揄的看向肖杰:“你小子玩阴的,上次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说没有,结果是结婚了。”肖杰将白大褂挂在墙上的手一顿:“但我们要离婚了。”说完,肖杰不管他的话在里面掀起了多少波澜,离开了实验室。回到车上,他的心静不下来,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陈司。视线一转,他就看到了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符。那是陈司挂上去的,环顾车内一周,到处都有她的痕迹。肖杰心中烦闷,一拳捶在方向盘上。不负往日的清冷。肖杰靠在车子的椅背上,伸手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盒烟。没人知道一向清冷出尘的肖教授会抽烟。他只有非常烦躁的时候才会抽烟,而且每次都是因为陈司。肖杰点上烟,目光幽深,脑海中又想到了昨晚的事情。那个时候,其实他也算是清醒的,他明白自己也是渴望着她,虽然他已经隐藏得很好了。这一刻,肖杰十分后悔。如果陈司离开他,再重新结婚,他未来的老公会不会介意?会不会对她好?一想到以后陈司会过得不好,肖杰就受不了的将烟掐灭,径直开车回了和陈司的家。推门进去,一股冷风向他袭来,家里没有生人的气息。肖杰连忙拨打了陈司的电话,却只听里面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他心一慌,挂断电话立马冲进房间。肖杰看向梳妆台,还是摆着零星几个护肤品,又打开了衣柜,偌大的空间,属于陈司的那几件衣服没有动弹。喉头哽了哽,今天仔细观察,他才发现这个家里属于陈司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她就像是来做客的客人,随时都可以离去的状态。肖杰眉心面色沉了沉,“嘭”的把门关上,驱车回了老宅。看见儿子回来,肖母立马起身相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立马安排王姨给你做好吃的。”肖杰表情没什么波动:“很抱歉,答应您的事情我可能要反悔了。”肖母笑容一僵:“反悔什么?”肖杰目光坚定:“我不会跟陈司离婚。”肖母不悦:“是她跟你说的?”肖杰皱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肖母责怪:“本来还以为她很懂事,看来今天跟她聊完以后,她还学会跟你吹耳旁风了,这样的女人,我更不能让你们在一起了。”肖杰一愣:“您今天见了她?”肖母这才知道肖杰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时哑然。肖杰转身往外走,脚步有些急。“站住,你回来就是这样的态度。”肖母知道他是要去找陈司,连忙喊道。肖杰站在车前,语气坚韧:“以前我不在乎我的婚姻,所以跟谁结都可以,您瞧不起陈司,我离婚是对她好,也希望她能遇见一个更适合她的,但现在,她是我的女人!”“我肖杰的女人,只能一辈子呆在我肖杰的身边。”“谁都不能阻拦,哪怕是您,也不行。”第十章爷爷来接我了肖母看着儿子决绝离去的背影,捂着胸口的她声音尖锐:“从这个死丫头被领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会是一个祸害。”见状,王姨连忙上前扶着肖母。肖母转头吩咐王姨,目光冰冷:“去通知王秘书,告诉他,我要陈司在孤儿院的所有资料,最迟明天就要给我!”王姨一脸疑惑:“您要做什么?”“我要找到那死丫头的父母,能生出这样厚脸皮的女儿,他们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既然是老鼠就应该滚回到她的老鼠洞!”肖杰因为联系不上陈司,他只能走过每个曾经和陈司去过的地方。这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和陈司去过的地方虽然不多,但他却能每个都记得。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当肖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看着屋内一片漆黑清冷,只觉得这个地方,好孤独。他失落的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点开和陈司的聊天记录,上面显示,他们的记录停留在一个月前。他敛了敛神,发了消息过去:“我们聊一聊。”陈司没有回。肖杰心中涌起一股挫败感。“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还是没回。肖杰一个人在客厅,周围寂静得可怕,他终于体会到了她以前等他时的感觉,是多么的寂寥。他痛苦的深吸了几口,又继续给陈司发了几条消息:“你回来,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也把我的心里话都告诉你,所以回一回我,好吗?”但可惜,这些信息全部都石沉大海。这一晚,肖杰辗转难眠,他第一次发现,结婚后,他除了出差,从来没有一个人睡过。看着空荡的身旁,他痛苦的将手放在了额头。翌日,肖宅。王秘书拿着一份文件,正在向的肖母汇报。“夫人,这就是陈司在孤儿院的全部资料,根据资料显示,她是被人贩子绑架的,而且我听说,海城陈家那边18年前丢失了一个女儿,不但时间点对的上,她当年也说了自己姓时,但是当时陈家内斗的肖害,这些年家主的位置才被陈家老二坐稳,而丢失的那个女儿就是这个家主的,我怀疑陈司……”肖母面色阴沉的翻着文件,当听完王秘书这番话后,瞬间捏紧了手中的资料。陈司姓时,海城陈家在找的女儿,刚好也是十八年前丢失的。这是巧合吗?……三天后。安仁医院,805号病房。凌亦泽握着陈司瘦弱惨白的手,此刻的她已经呼气多吸气少。“花园的花开了,隔壁病房的老奶奶也病愈出院,孙子们都很开心。”“对了,医治你的陈主任,他小孩子靠上了国防科大,说要为国效力,主任高兴得不行。”凌亦泽红着眼,唇畔发颤的给她述说着每一件小事,让她感受着生活的零星。陈司躺在那里,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住了。张了张唇,却隔着呼吸机,凌亦泽听不见,他弯下头将耳朵凑过去。陈司嘴唇一张一合:“我梦到……爷爷了……”凌亦泽定在那里,眼泪划过下颚滴落在枕头上,晕染出一片白花。他用尽力气抬手抚上陈司的发顶,逼着自己将唇角扬起:“有人来接你,真好……”去吧,去到一个没有病痛折磨,没有世态炎凉的地方。陈司读懂了凌亦泽的意思,她眼角隐有泪光,很感激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身旁还能有人。她费力的张开唇,使劲力气喊出了那句:“哥,谢谢你。”然后阖上了眼。凌亦泽抓着她的掌心,低头无声落泪,耳边很快就响起急促刺耳的“滴滴——”声。陈司离开的这天,艳阳高照。……夜晚,窗外淅沥沥的下着暴雨。这些天一直在寻找陈司的肖杰,正疲惫的靠着沙发浅睡,恍惚中,他看见陈司有些虚幻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脸上,带着洽淡的笑意:“肖杰哥,我走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肖杰心脏猛缩,他急切地问:“你要去哪?我在等你回家,我错了颜颜!”可还没等他伸手去抓,陈司就缓缓沉浸在黑暗之中。“颜颜——!”肖杰瞬间惊醒,冒着冷汗的他还没回过神来,寂静的客厅里就响起一道手机铃声。他生怕错过陈司的电话,连忙去看,却是陌生来电。他一接起,便听话筒里传来一道女声:“您好,请问是肖杰先生吗?”“我是,您是……”肖杰心底莫名恐慌。“这里是安仁医院,麻烦您过来领一具遗体。”肖杰脑海一片空白:“谁的?”“您太太,陈司的遗体。”第十一章捐赠协议第一次,肖杰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肖杰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连忙下床去了安仁医院。医院的灯清冷,肖杰抛弃了平常的冷静,冲到了护士站问:“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叫陈司的病人?”“有,我帮您查一下。”护士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虽然一脸的狼狈和焦急,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帅气。如果是以前,谁能想到一向精益求精的肖教授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呢!护士小姐姐愣住了,面色有些红。肖杰不耐的催促:“麻烦快点。”护士小姐姐连忙回过神来低头从电脑里查找,很快查到了:“查到了,查到了,抢救结束后送进了ICU。”肖杰蹙了蹙眉:“你确定是在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