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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总是能梦到孙驰来索我命。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眼周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向镜子时，里头是张陌生的面孔。我吃了一惊。不得不说，这鬼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头发挺乱，他随意地将头发撩在脑后，露出的眼睛勾人。对方也在看我：「怎么，同意把身体交换给我了？」我瞪他：「你想得倒是挺美，我是发现了一个问题。」孙驰挑眉：「什么问题？」「电视里都是骗人的。」我泄气地一脚蹬开昨天买的东西，想想电视里演的，觉得都是放屁。孙驰：「人死后，只会以自身最好的形态体现，有的人更是会回到幼时孩童的样子，没有像电视里那样讲的，说是死时的惨样，这样对谁来说都过于残忍。」「往往都是一个足够美好的愿望，支撑着弥留。」我：「那你的愿望是什么？」孙驰认真思索：「吃更多的火锅，暴辣的那种。」我突然觉得屁眼疼。13再三考虑，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和孙驰谈谈。「身子主动权你不能随时控制，咱们可以划分一个支配表。」孙驰：「怎么划分？」我将纸摊开：「大事我说，小事算你。」孙驰切了声。我提议：「一周吃一次火锅。」「成交。」一早上，孙驰都没有出现。14早上去到教室时，我的座位还是一如既往地乱。唯一的差别是，被人搬到了与垃圾桶相邻的最后一排。而我原来的座位上，此刻摆放的是陈娇娇的书。在我进来后，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都在讨论着下周的社团春游上，要穿什么，要带什么，要吃什么。个个兴奋异常。唯独我，只觉得浑身发冷。上一世，在这节课上，是我被霸凌的开始。开始是恐吓，然后让所有老师、同学对我心生嫌隙，让我被处处排挤，最后拖进厕所殴打。每一步都像是策划好的。以训练狗的方式策划好的。她们捏住了我软弱的性子，一次次变本加厉。右手被握住，孙驰的声音出现：「别怕。」随着铃声响起，我很快走到最后一排。不出所料，在凳子上看到了红色的颜料。我一屁股坐上去，白色的裤子本来就不耐脏，这下那抹红就更显眼了。 孙驰诧异：「凳子上有东西你还坐。」我弄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知道，所以才故意的。」随着我坐下去，立马有女生传纸条给陈娇娇，并且拍摄了照片视频。讲台上，吴老师看向我：「宋阮阮，注意听课，怎么每次你都不注意听课，实在不想听了，就滚外面去，别打扰其他同学听课。」吴老师是学校出了名的难搞。上课极其注重效率和纪律。因此，对于上课捣乱的学生，她异常反感。以前，陈娇娇每次都会利用这节课。一到上课，她就会让我各种出丑。然后让所有老师、所有同学一起排挤我。我侧头，果不其然，看见她在偷笑。在所有人的视线下，我直接站起：「老师，我座位上有东西。」陈娇娇脸上的表情僵住，看着我将桌子掀翻。哗啦一声。粉色文具盒里装满的是虫子，书包里层被人划破，贴上诅咒的恶毒语言。婊子、骚货、贱人。书本的每一页都被人写上这些字。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敢对谁说，你就完了。」低头，我狠劲儿捏住大腿，再抬起时，眼圈泛红：「老师……我做错了什么？」15吴老师对这件事情相当重视，她直接上报学校。可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杳无音信。甚至课堂上，她都不提这件事，每每看向我时，眼神躲闪。也对。毕竟陈娇娇的爸爸，向学校捐了座图书馆和教学楼。上面就算查到了是她做的，也会被压下相关的信息。既然别人伸张不了，不如我做受害者里的恶人。16放学被人堵住，是意料之中的。陈娇娇直接亲手将我拖进了厕所。她身后跟着一堆人。差不多十几个。陈娇娇先上来，在我脸上甩了一巴掌，然后扯住我的头发，用力，凑近她。她的笑显得过于病态，整张脸直接扭曲。「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去说的？」有人直接过来扒我衣服，她提议：「娇娇，跟她说什么，咱们直接让她吃点儿苦头。」我直接推开她，转身向后走。在窗户的正中间，我拿起摆放在高处的手机，朝她晃了晃：「正好我也拍得差不多了。」我看了眼视频，全程基本都被录上了。恰好播放的时候，里头的声音传出。正是刚刚陈娇娇扇我巴掌，以及女生过来扒我衣服的时候。陈娇娇脸色铁青：「去把手机给我拿过来。」孙驰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直接上身。掌握了身子的控制权。在我的视线里，没一会儿工夫，七八个女生就被踢倒在地。他洋洋得意：「怎么样，还不赖吧。」炫耀似的又说：「我跆拳道黑带。」我：「孙驰，人来了，你先下去。」没出意外地，窗外传来了人声。然后我将一瓶水兜头灌下。待浑身湿透后，我将事先准备好的血浆洒在身上。17我将视频发到网上后，事态发酵很快。因为还被出现的学生拍了视频。我被霸凌的事，很快就被推上了舆论的顶点。特此，我还专门买了热搜，花钱雇了营销号，再次火上浇油。当陈娇娇沉着脸往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进去时，我正好出来。我的肩膀被撞了一下，她咬牙：「你给我等着。」我站在门外，不出三秒。屋里就传出一声怒吼。「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竞选的关键，谁给你的胆子闹出这么大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啪！很响亮的一巴掌落在陈娇娇脸上。男人一身西装，黑着脸：「要是再发生什么事，以后和你妈就滚到国外去，老周，把她的银行卡停了。」在我的这个角度，刚好看见陈娇娇红了的半张脸，以及咬紧的唇。也是这天，我发现了陈娇娇的一个秘密。她是市长的私生女。18接下来的几天，陈娇娇都没有出现。直到一天周末，她出现在我家的门口。一同站着的，还有她爸爸的司机。平时嚣张跋扈的气焰，在这一刻变得烟消云散。她鞠躬，弯腰九十度，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宋阮阮你能原谅我吗？」说着，眼泪落下。她脸上还有明显的巴掌印。在我妈妈将人接待进去后，陈娇娇家司机递来一张卡。「孩子妈妈，这次是我们不对，接下来我们会好好补偿孩子的。」整个谈论、氛围，都异常平和。在最后，陈娇娇向我伸手：「阮阮，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我伸手：「对。」对方的脸僵了一下。直到人走后，孙驰咋舌：「阴毒。」确实阴毒。就在刚刚，陈娇娇在袖子里放了细锐的尖针。只要我握上去，针就会扎破我的手心。看着陈娇娇被血湿掉的袖子，孙驰调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了？」我抱着遥控器坐在沙发上：「你忘了，我已经死过一回了。」空气静止。19春游如期而至。每个人都收拾好行李，排队往车里放。随着一路颠簸，车行驶了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到一处平坦有水的地点时，大家选择安营扎寨。众多纷纷忙碌的身影里，我悠哉悠哉地踱步，则显得过于格格不入。反正那些也不重要。今天我来的目的，是接近陈肃。我和陈肃，就是在这场春游上认识的。见面形式很单调。没有浪漫、没有表白、没有动心。我仅仅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因为有人提议傍晚办个篝火晚会，所以需要大量的干柴。陈肃是第一个提议要出去找的。然后各个小组都派出了一位捡拾干柴的人。我正是其中一位。其中有一个女生，因为不小心踩中了狩猎夹，脚顷刻间鲜血淋漓。陈肃作为我们中唯一的男生，一路将她背了回去。而在此期间，我辅助他帮女生绑过伤口。他的这一举动，也为我的爱慕埋了深深的种子。但终究，相见是红脸，再见是红眼。20算好时间，我先一步出去，然后将狩猎夹替换了位置。当陈肃一如既往地走向同一个方向时，他猛地摔倒，然后抱住腿。在我以各种理由遣散所有人后，特地站得远远的，看了老半天。等他脸色苍白，我立马装作无意经过。手里的一捧柴落得到处都是。「同学，你没事儿吧？」陈肃这时候的气很虚了，看见我后，他直接晕我怀里。我立马撒手。「孙驰，你背着他走。」孙驰相当无语：「你让我背他，这还不是你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的可多了。我：「最起码我还能自我安慰。」孙驰用鼻子哼了声。然后就直接将人一把捞起。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把孙驰气得要死。「大姐，你能不能睁开眼睛啊，闭着眼睛我能走吗？」在孙驰出现、我们两个同体时，只要他不掌控身体的主导权，就各占一半。我主右，他主左。此刻，我紧闭右眼，右手基本全废，导致陈肃的整个身子都必须靠向孙驰。我实话说：「看见他，我恶心。」走了一段路后，孙驰直接玩消失。任我怎么唤，他人就是不出来。20陈肃被很快送到医院。第二天，群里就有人说他醒了。看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看鬼片。为此我叹息了好久：「亏我还磨蹭了那么长时间，早知道他这么快醒来，我就多等一会儿了。」屏幕里正好到高潮。我指着电视，咬掉一口薯片：「鬼什么时候出来？」左眼相当无语地紧闭：「无聊。」而后孙驰又说：「女主背后，差不多快了。」「就是这个时候。」随着话落，整张屏幕都被一张血淋淋的脸铺满。我吓得跳起，指着自己就骂：「孙驰，你就是故意的。」孙驰：「怕什么，我不就是鬼嘛。」我气得发抖：「你和他们能一样吗！」这句话出，我们两人都一愣。孙驰不自然地轻咳，先打破尴尬。他的目光落向窗外，夜色深沉，在天的一边，星星三三两两，光亮暗淡。孙驰突然看我，准确地说，是对面玻璃上的孙驰。他的头发似乎又更乱了些。有几根还特别调皮地翘起。可我的心却慢了一拍。那道目光过于炽热。孙驰说：「你所害怕的每一个鬼。」「可能是别人想见却不能见的人。」我突然觉得失落：「我会不会有一天也见不到你？」左手弹在脑门：「鬼又来了。」21短短一部剧的时间，群里直接炸开了锅。「大家听说了没有，昨晚是一个女生背陈肃回去的。」「好像是直接背到了医院。」有人补充。「我还听说，那女生一边背着陈肃人，一边喊他醒来，甭提有多感人。」看到这儿时，我的嘴角一僵。昨晚，我是和孙驰对骂了一路。果然人言可畏啊。这被扯得越来越离谱了。可看到手机上的那条信息后，我相当满意。因为鱼儿上钩了。22陈肃亲口在群里回复了。内容如下：「她叫什么？」虽然在他出口后，没人敢再回答。可于我而言，却是一个好消息。没出意外地，在一周后，我再次见到了陈肃。他站在我教室的门口，在看到我进去时，很自然地坐在我的身边。自始至终，我都没看他一眼。这样的情景，连续一周都是如此。在周五时，他终于忍不住了。陈肃在我刚要迈进教室时，先一步拉住我。「上周，你背我去的医院？」他问。我点头：「是。」陈肃可能也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怔了几秒，然后看我：「你有什么需要的，作为答谢，我可以满足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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