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珑眼睫一颤,缓缓抬头望去,一脸怒气的顾寒彻站在她几尺以外。沐月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顾寒彻一把扯住手腕往前快步走着。她没有反抗,只是看着顾寒彻的黑发被风吹着。一路被扯回太傅府,再被扯回她的房间。沐月珑被顾寒彻放开的手腕,已是一片紫红。...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诗社中的清玉问过他,就连他也问过自己。
沐月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顾寒彻的犹豫似是给了她一丝希望。
“从未有过。”短短四字,顾寒彻说的轻描淡写,“我倒是要问问,你纠缠了我十二年,还不够吗?”
沐月珑瞳孔紧缩,心中支撑了多年的信念一瞬间轰然坍塌。
她低下了头,双肩轻颤缓缓后退:“够了,已经够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她真的已经足够了,足够让她安心放手、安心离开。
顾寒彻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垂在一旁的手缓缓紧握。
他烦躁的重新拿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沐月珑的背影。
出征之日,秋风阵阵,吹得城外落叶胡乱飘荡,西城门外比将军府外更加安静。
身披盔甲高束长发的沐月珑站在空荡荡的城门口,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旁的守门小兵站得笔直:“姜将军大军是在城北门整顿出发的,而且在昨日城门关闭前就走了。”
沐月珑松开缰绳,内心五味杂陈,爹骗了她……
她着一身盔甲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惹得周围的人频频相顾。
上一次被他人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还是她出嫁那日,可沐月珑却觉今日的她更加狼狈。
“沐月珑!”
沐月珑眼睫一颤,缓缓抬头望去,一脸怒气的顾寒彻站在她几尺以外。
沐月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顾寒彻一把扯住手腕往前快步走着。
她没有反抗,只是看着顾寒彻的黑发被风吹着。
一路被扯回太傅府,再被扯回她的房间。沐月珑被顾寒彻放开的手腕,已是一片紫红。
她无声的将护腕往下拉了些,遮住那抹刺眼的印记。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了?”顾寒彻双眼似要喷出火,他怎么也没想到去诗社的路上会遇见一身戎装的沐月珑。
比起他的怒不可遏,沐月珑却意外的平静:“我当然没忘,是觉得我方才太丢裴家的脸吗?”
她的淡然反而让顾寒彻更加怒不可遏:“沐月珑,你已经不是将军小姐,是我顾寒彻的夫人,你有资格上战场吗?”
“你有把我当夫人?”沐月珑看着他,声音出奇的淡漠,“我这个只会舞刀弄剑的将军小姐配的上你夫人这个称呼吗。”
沐月珑表情如常,只是心口上那越来越深的伤口却在流血。
顾寒彻一怔,只觉嘴中那几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将目光从沐月珑脸上移开,才冷硬道:“任你配不配得上,你都休想擅自离开!”
他不知他为何这般生气,但只要想到沐月珑上了战场,若是和姜云韬一样……他不敢再往下想,满心只有阻止沐月珑的念头。
沐月珑看着他的侧脸,疲惫不堪:“你知道我哥哥已经战死,可你不知道我爹年迈带病出征,他身体已经扛不住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中带上一抹恨意:“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去帮他,你什么都不都知道却要拿你们裴家的声誉来阻拦我,难道你非得要看我家破人亡才满意?”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就像一道响雷在顾寒彻脑子中炸开!
这一刻,顾寒彻竟不敢去看沐月珑是何表情,逃避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丝狼狈。
“我在你身后走了十二年,真的走不动了,家人已经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沐月珑噙着泪,声嘶力竭,“顾寒彻!”
一声顾寒彻,饱含了沐月珑这十二年里因他而起的所有喜怒哀乐。
顾寒彻差点因为她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决绝呼喊无力栽倒,他不安到连声音都隐隐发颤:“来人!封了这个房间!”
与从前的淡漠和从容不同,他此刻像是落荒而逃,步伐混乱的踏出沐月珑的房间。
沐月珑望着他的背影潸然泪下,脱力般坐在椅子上,紧抓着桌角的手骨节开始发白。
几个小厮拿着锤子铁钉还有几大块厚木板走到房门外,房门被“嘭”的一声带上,紧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铛铛”声。
这些声音在沐月珑听来就像是沙场上刀枪之间的碰撞,而她如同被遗弃的士兵尸体。
她双手掩面努力将抽泣声压到最小,直到那些声音消失了,昏暗寂静的房间里将她的抽泣放大了数倍。
顾寒彻看着被封的死死的房间,仿佛只有这样困住沐月珑,他才能确保她不会消失,他才能稍稍心安。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少天,沐月珑面如死灰的坐在没有丝毫光亮的窗边,面前是早已凉透的饭菜。
“叩叩叩——”
得知姜毅被困风云关数日,沐月珑心中惶恐至极。
若爹爹出事,她一生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沐月珑穿上盔甲,猛地撞向房门。
随着“嘭嘭”的撞击声,房门被撞开,沐月珑眼前发黑,喘着粗气踏了出来。
她抬起头,望着皇宫方向,眼中满是坚定,跨步奔了过去。
皇宫,御书房。
裴太傅正与丞相因战事争执。
“皇上,白鹭关乃北疆命门,若是失了白鹭关,可就等于失了半壁江山啊。”
“可朝中无人肯出征应战,请陛下尽快点将,此时守住风云关才是当务之急啊!”
裴太傅此刻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姜家,那个总是力挽狂澜,却被他们防备设计的姜家。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偌大的一个李朝,此刻竟连一个主动出征的人都没有!
这时,一太监小心上前道:“皇上,裴少傅的夫人求见。”
皇上与裴太傅诧异的对望一眼,沐月珑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