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我还是接了,对面传来他沙哑的声音:「阿霖。」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这声呼唤,怅惘、怀念、愧疚?却能让我想起最初认识的他,阳光下是个清冷的少年,嘴角有和煦的笑,眼里有似水的温和。
「你别急着挂,」他急急恳求道,「让我和你说说话,就说说话。」
他此刻应该正因为醉酒头痛不已,这是他的老毛病了。
我轻轻应了一声。
手机那头传来他长长的叹息和我不知道的过往。
没遇到我之前,时舟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他母亲。虽然生着病,但一天还是要打好几份工才能供他继续读书。进了初中的他,想偷偷摸摸勤工俭学,但最终因为年纪太小被拒绝了。
然后他遇到了我和我的父亲。
我爸和他分析利弊,如果他兼职打工赚钱,就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导致学习没法跟上;而如果接受了他的资助,只需要在学校里把我照顾好,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你年纪太小,不知道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眼前打工能赚到多少钱呢?学习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这话没错,但时舟总觉得他仿佛在卖身。
童养夫,吃软饭……这些头衔,把他的自尊踩到了泥地里。他无能为力,只能把一腔怨气发泄在我身上。
「我从没有恨过你,说到底,我恨的是无能的我自己。」
哪怕大学期间他拼了命的兼职攒钱,也顶不住一场手术费。
再次见到我时,他认命了。
「有些人天生就站在终点线,我用尽一生都够不到。」
「阿霖,后来的两年我真的爱上了你。」
他似乎是哭了,声音有些哽咽。
「我好想你。」
「如果当初我选择救你,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
「阿霖,我送你的那枚戒指,我从垃圾桶里找回来了。」
「很晚了,」我终于出声,「时舟,去喝点蜂蜜水,然后睡觉吧。」
他仍旧没挂,轻声问道:「你真的要和他结婚吗?」
「嗯。」我应了声,把电话挂断。
我没想到第二日时舟会去找路文彦打架,等我赶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被保安分开。
我想都没想就径直冲到了路文彦身边,确认他只是嘴角挨了一拳后才松了口气,但仍旧憋不住怒气,难得失控地吼了时舟:「时舟你是不是有病啊!」
其实他被打得更惨,鼻青脸肿,衣衫凌乱,被我这么一吼,人像是死了一般。
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我愣了下,转而听到路文彦倒吸冷气的声音。我才发现他的右手擦破了一大块皮,鲜血淋漓,看着很吓人。
我被刺目的红吓到,不自觉紧张起来,「我带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