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朝。桓王府废院里,连日暴雨,把破旧的废院大门冲刷得掉了颜色,秦恬躺在潮湿的床上,腹中痛得厉害,她已经痛了一天一夜,再支撑不住了。“王爷……”她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觉得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可这孩子,她还不曾见过一面。“王妃,您再使劲,再使劲啊,快生出来了。”伺候她的嬷嬷哭着喊了一声,嗓子已经沙哑。秦恬使劲拉住嬷嬷的手,绝美的面容苍白至极,“告诉王爷,我真的没有谋害清公主,也没有私通侍卫,真的没有。”嬷嬷哭着道:“娘娘,王爷会相信您的,您要坚持啊。”秦恬把全身的力气,都往腹中积压,便陡然觉得一松,随即黑暗席卷上来,听得一声婴儿啼哭,她缓缓地笑了,紧握的双手松开。“娘娘,是小世子,您帮王爷生了嫡长子……”惊喜的声音随即变成惊喊,“娘娘,娘娘……”破旧大门被迅速推开,一名身穿华贵衣裳的女子带着几名婆子侍女进来,她眉目寒冷,显得气度非凡,进门瞧了一眼床上已经不知人事的秦恬,眼底的厌恶与痛快还来不及消退,便冷冷地道:“把孩子抱走。”嬷嬷迅速剪了脐带,护着孩子,跪在了地上,哭着道:“清公主,您不能带走世子,求您找大夫来,王妃快不行了。”清公主身边的人马上去抢走了孩子,抱在清公主的面前,“公主。”清公主看着那孩子,孩子的眉目像极了阿弘,她眼底骤然涌起了恨意,取出手绢,捂住婴孩的口鼻,冷冷地道:“姜氏与府中侍卫私通,诞下孽种,本宫验明正身,确实非桓王骨肉。”嬷嬷骇然,猛地想上前抢孩子,却被随同进来的婆子钳住,狠狠地甩了两巴掌,“你这刁奴,撺掇王妃私通府卫,罪大恶极,该论死罪!”几巴掌下来,打得嬷嬷口鼻出血,嚎哭不止。婴儿被捂住口鼻,渐渐就不动了。清公主移开手,把手绢丢弃在地上,看着身边的婆子侍女,“见了王爷,知道怎么禀报吗?”婆子恭谨道:“回公主的话,姜氏所生的孩儿,与侍卫方莫有七八分相似。”清公主微微一笑,晃动头上珠翠,金贵的脚步往前挪了挪,站在床边看着秦恬,心头大恨仿佛才消散,终于死了。若不是阿弘非要等孩子出生,验明正身,她早就想杀了秦恬,怎容她活着诞下孩儿?“灌下毒酒,草席裹尸,丢在乱葬岗!”清公主缓缓下令。“是!”身边婆子上前,早备下了毒酒前来,以两指捏开秦恬的嘴巴,便要灌下毒酒。昏迷过去的秦恬,却忽然睁开了漆黑幽寒的眸子,盯着婆子凶狠的脸,她错愕片刻随即有记忆灌入,眸子惊怒顿生,一手拨开了毒酒,揪住婆子的领口把她拽下来,夺了她头上簪子,便狠狠刺向婆子的眼睛。惨叫声传来,顿时血流如注。清公主面容陡变,“秦恬,你罪大恶极,还不速速就死?”秦恬揪着被褥坐了起来,一脚踹开伏在边上惨叫的婆子,只觉得全身疼痛得要紧,她深呼吸一口,这破身子是刚生完孩子,穿越都比别人倒霉,妈的!幸好墨医世家的灵力尚存,当即催动灵力疗伤,止住了疼痛,赤脚站在了地上。清公主简直不能相信,这是她欺辱了十个月也不敢反抗的秦恬吗?原来一直在装温顺。“杀了她!”清公主尊贵的面容裂出了狂怒,狠狠下令!秦恬却已经快步上前,一手抓住了清公主的头发,把她拽至身前,口气冷冽,“你这变态女人,在桓王出征之时,冤枉我毒害你,诬陷我与侍卫偷情,害我在这废院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你弄死我便罢,现在我死不去,轮到你生不如死了。”“你……你大胆!”清公主几时被人这般对待过,尤其还是秦恬这贱女人,气得不顾风度,便要扬手抽她的脸,秦恬捏住她的手腕,使劲一掰,便听得骨折的声音响起。清公主惨叫一声,秦恬把她推在地上,拂袖冷冷道:“回去告状吧,说我想杀你了,最好让他来这废院里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侍卫的还是他的。”婆子和侍女急忙扶起清公主,为她压好凌乱的发髻,婆子怒斥,“王妃,你别太过分,王爷早就想杀了你,是公主保着你让你生下孩儿……”秦恬冷道:“闭嘴吧,这样的话哄哄孩子可以,我一个字都不信,她恨不得我凄惨百倍地死,滚!”清公主的手被掰折,痛得眼泪直冒,忍住疼痛怒道:“好,好,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来人,把那野种的尸体抱走。”朱嬷嬷已经反应过来,马上抱起了婴儿,可那婴儿已经悄无声息了,朱嬷嬷大哭起来。秦恬看了一眼婴儿,脸呈紫青色,但胸口有轻微的起伏,还没断气,她抱过来,以灵力注入孩子的手脉,灵力随即在婴儿体内运行,没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哇哇大哭出声。清公主见孩子没死,大骇,顾不得公主的仪态,发疯似的喊,“把那野种抢过来,杀了他。”秦恬见她执意要杀死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心肠歹毒,怒火盖烧,抱着婴儿便一脚朝她腹中踹了过去。这一脚极恨,踹得清公主飞出门槛,昏了过去,婆子侍女急忙去扶她,见头上流了血,忙地带她和那婆子走了。朱嬷嬷都怔住了,王妃……似乎是变了个人似的,怎那么厉害了?“还愣着做什么?热水呢?”秦恬淡淡地看了朱嬷嬷一眼,道。朱嬷嬷回过神来,忙地去把热水提进来,帮婴儿洗去身上脸上的血污,再包好脐带。秦恬换了一身衣裳,把染血的都扔出去。原主的恨和怨,似乎还留在胸腔里久久不散。十个月之前,相府千金秦恬嫁给了当今皇帝的第三子桓王宇文翼天,成亲第二天,收到塘报戎人来袭,宇文翼天点兵出征,宇文翼天出征三个月之后,秦恬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清公主是暂时住在王府为王府打理内务,得知她怀孕,便说她私通侍卫,侍卫方莫也承认了。秦恬喊冤,当天晚上清公主就中毒了,救过来之后,查出是秦恬下毒,本是要当场杀了秦恬的,但相府那边极力保下,等到三个月之前宇文翼天凯旋回来,却伤了双腿,一直在治疗当中,并未彻查此事,只说等孩子生下来之后看看再说。秦恬被丢到废院里,只发派了朱嬷嬷伺候她,到今日剩下孩子,距离成亲当晚,已经过去十个月多了。也就是说,这孩子过了预产期再出生。秦恬盘腿坐下,感觉到恨意萦绕,原主是冤枉的,她没有与侍卫私通,所以这孩子是桓王的。但是,这孩子过了预产期出生,莫说桓王不相信,只怕外头的人也不会相信。秦恬看了一眼孩子,脑子里浮现出一张俊美霸气的面容,有些模糊,是原主的记忆,但是可以分辨得出这孩子和桓王相似。这也是清公主为什么非得要杀了这孩子。秦恬把婴儿抱过来,孩子不哭了,睡了过去,胖而壮实,十个多月出生的孩子,足月有余,起码八斤重,怪不得原主生他,搭上了一条命。这孩子,以后是她的孩子了。秦恬心里有很复杂的情绪,她是墨医世家的最后一代传人,有着墨医世家的医药系统,被人觊觎,她东躲西藏,最终还是被找到了,宁为玉碎,不作瓦全,她跳海以护着医药系统,却没想到竟然穿越到这不知名的时空。而且,刚穿来就当了母亲,什么交男朋友,结婚,生孩子,前生想都不敢想啊。她催动灵力调动医药系统,查看可有损伤,幸亏没有,医药库,仪器库,手术室,一应俱全。她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在这个时空,起码比在二十五世纪安全很多。朱嬷嬷轻声说:“世子应该是饿了,奶娘还没找。”这时代,世家主母不会亲自喂奶,都是有奶娘的。秦恬没感觉到有涨奶,原主身体很差。“去打一点开水放在这里晾开吧。”“是,”朱嬷嬷走到门口,叹了一口气,“您打了清公主,,她肯定不会放过您的,怎么办呢?清公主为何总是针对您?”秦恬冷笑,清公主为什么会不针对她?把原主遭遇的这些事情和记忆串联一下,便知道原因了。清公主喜欢自己的弟弟。桓王宇文翼天不是她的亲弟弟,当年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顶着压力娶了一位寡居带着女儿的美丽妇人为侧妃,那侧妃便是如今的惠贵妃娘娘,清公主就是惠贵妃的女儿。但皇上是真真宠爱这位惠贵妃,登基之后,封了这位继女为公主。清公主与宇文翼天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她比宇文翼天大了两个时辰,入府那年,她八岁,从以前的飘零落魄忽然成了金枝玉叶,过上尊贵的生活,她十分乖巧孝顺,自然也深得继父的喜欢。可她这份隐藏的心思,大概没什么人知道,只怕连宇文翼天都不知道。她从系统取出奶粉,喂了婴儿之后,不理会朱嬷嬷诧异的眼光,道:“帮我梳妆打扮,我要去找宇文翼天。”朱嬷嬷担忧地道:“但是听闻王爷自从伤了腿之后,性子喜怒无常,脾气变得很坏,您又才伤了清公主,怕不怕他会下令处置您?还是先等等,老奴还有些银子,明日去雇个奶娘,自己先养着。”秦恬道:“他双腿残疾,或许这辈子都再生不出孩子了,那这孩子就是他唯一的血脉,他当爹的不要负责任?我还自己藏起来抚养,我傻吗?”“这道理是这个道理……”“别啰嗦,我不会弄这些头发。”秦恬坐下来,命令着,语气却温和了许多。“您才生完孩子,怎么能到处……”“嬷嬷!”秦恬皱起眉头。朱嬷嬷只得闭嘴过来帮她梳妆打扮。一番脂粉晕染掩去了苍白的气息,朱唇淡红,眉目清远,星眸琼鼻,原主的容貌漂亮得很,就是缺了点霸气。和她原先的容貌有七八分的相似,就是差了那点张狂的霸气。“王妃多好看啊。”朱嬷嬷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