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几天后,苏震找到了我上班的酒吧。
好在那天我轮休,他并没找到我。
老板告诉我这事后,我有点懵。
他犹豫了会,又说:「你前男友昨天也来了……」
我一愣。
邵峋来这做什么?找我?
想到这,我不觉失笑,他都说我与他无关了,怎么可能是来找我。
因为担心苏震再来,我向老板请了几天假,怕被找到住处,又去乔乔那里借住几天。
夜聊时,我告诉乔乔,我想换个城市生活。
「这多可惜啊,你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安顿下来的。」乔乔小声抱怨,「晓珊,你爸是不是对你特别不好,经常打你骂你还问你要钱那种?」
我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我不是怕他。」我低着头,「我只是恨他。」
乔乔还想再问些什么,被我打断,「我以后再跟你说好吗?我有点累了。」
乔乔点点头,「好。」
关灯后,借着月光,我看着身边沉入梦乡的乔乔。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困意。
我贴近乔乔,小声说了句:「谢谢。」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乔乔去上班了,我收拾收拾,出门转了一圈。
考虑一下午,我最终决定先辞去酒吧的工作。
晚上,我准备去酒吧时,收到了邵峋的短信。
一张照片,配文是:你放我这里的东西,有空拿。
都是些拖鞋牙刷之类的日用品。
在一起时,我偶尔会住在他那里,图方便,就买了不少东西放那。
如今分手,都成了累赘的垃圾。
我回:不要了,麻烦扔掉。
邵峋没再回复。
到酒吧后,我跟老板申请了辞职,他去找财务算一下工资,让我先等会。
我坐在吧台,顺手要了杯酒。
陌生的气息出现在身后时,我下意识回头。
一双呆滞木然的眼睛盯着我,在看清我面庞的那一刻,她的眼神突然尖锐疯狂起来。
她握住我的肩膀,忽然大声叫嚷:「苏晓珊,你这个强奸犯的女儿,你怎么还在这儿好端端坐着?!」
酒吧音乐声很大,可她尖锐的声音像把利刃,划破空气里的喧嚣,所有人齐刷刷看来。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看到眼前的女人。
巨大的恐慌将我淹没,无数只手探出泥沼,将我拉入黑暗的最深处。
「我女儿的一生被毁了,凭什么你能好好享受人生?!」
女人尖叫着,怒吼着。
肩膀被她掐得生疼,可我一动未动。
音乐和尖叫开始扭曲、失声,昏暗的灯光旋转,我听见女孩们的谩骂嘲笑,厕所的抽水声,一个接一个的巴掌。
从五楼扔下的书包,兜头浇下的拖布水,课桌上写满的诅咒。
我像个局外人,站在一幕幕闪过的黑白过往前。
漆黑的世界里,我周围挤满了人,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可他们无一不咧着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
「她为什么不哭?」
「她是强奸犯的女儿,她凭什么哭?」
是啊,我凭什么哭?
我凭什么……
酒杯碎在额头上时,我才终于惊醒。
老板连同保安合力拉开面前的女人,她怒吼着,谩骂着,眼底尽是目眦欲裂的血丝。
我张了张嘴,我想说些什么,可直到鲜血从额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地上时,我什么也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