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自己房间,站了一会儿,平复了心头的怨气,正准备上床睡觉,感觉手上黏糊糊的,低头一看,白皙的手上尽然全是血……
这血不是她的,那就是裴花魁的了……
西屋里,裴夫人已经烧过火,倒是不冷,裴湛倒在床上,还是刚刚被陶真扔下的模样。
陶真点了灯,凑近了才看清楚,裴湛整个后背都被鲜血浸透了……
陶真脑子嗡的一声,声音颤抖的推了他两下:“裴湛,裴湛,你怎么了?”
裴湛没任何反应,脸却红的艳丽,陶真探了探他的额头,烫的吓人。
因为怕陶真想不开自尽,剪刀都是放在裴夫人房里的,陶真进去做贼似的偷偷拿了出来,又打了水,进了裴湛的屋子,将他衣服剪下来,有的地方皮肉已经和衣服连在一起,只能连皮带肉一起扯下来,就算是昏迷中,裴湛还是疼的哼哼了几声。
陶真冷笑:“我真是伺候人的命,你差点掐死我,我还得这么照顾你。”
裴湛眉头紧皱,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裴家是做太医的,身边有常备的药,陶真找了一些,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好,已经累出了一身汗。
裴湛虽然对她不好,但是裴夫人对她不错,她吃人家喝人家住人家,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儿子病死。
她摸了摸裴花魁的头,还在发烧,只好认命的给他敷额头降温。
陶真又一次换毛巾的时候,一转头,发现裴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那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正睁着她,陶真联想到之前在外面的事情,吓得一个哆嗦,想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
“娘……”
陶真“……”
“娘……疼……”
陶真“……”
陶真想把手抽回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成,只好认命任他握着。
昏黄的灯光下,裴美人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陶真近距离认真的看他的脸,感慨造物主的不公平,这人脸上的毛孔都细的几乎看不见,脸跟白瓷一眼,宁州的风都没吹出半点粗糙来,一张脸因为发烧又艳丽了几分,嘴角有些红,应该是被人打了。
陶真正要收回目光,便瞟到他左边额角有个墨色的字,那是被判流放离京时被刺的。
对于骄傲的裴二公子来说,在他脸上施黥刑刺字,怕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睡着的裴美人毫无攻击性,恬淡的像个小孩子,陶真有一瞬间怀疑,刚刚在外面的事是不是在做梦。
天光微亮,陶真睡的很不舒服,她睁开眼睛,还没想明白自己在哪里,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裴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双眼睛黝黑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愣了一下,瞬间想起了什么,从凳子上站起来,后退几步,到了一个她自认为安全的距离,才干巴巴的解释:“你别不识好人心啊,我是看你受伤了,要不是我,你就死了…”
陶真还是有点心虚的,若是被裴湛知道他昨晚拦着自己的手叫她娘,陶真觉得她真的就离死不远了。
裴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抬了抬下巴,哑着嗓子道:“给我倒杯水。”
陶真倒了杯水,递给他。
水放了一夜早就冷透了,裴湛也不在意,咕嘟咕嘟的全喝了,又让陶真倒了一杯,喝完了,将杯子放好。
看来是没想起昨晚的事。
陶真犹豫了下,问:“你背上的伤怎么回事?”
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裴湛眼神沉沉道:“旷工,被抽了三十鞭子。”
陶真一愣,瞬间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因为原主寻死,他旷工回来,才被打成那样,难怪昨天裴湛那么生气要掐死她。
陶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内疚,寻死的虽然不是她,可她又确实是陶真。
陶真叹了口气:“那我们扯平了。”
“扯不平。”
裴湛说完偏头趴在枕头上又不说话了。
只要陶真姓陶,就永远也扯不平!
姓陶的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