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人尽皆知的消息,当时取消婚约的圣旨也是命人快马加鞭送到了辽城。
可是邪王却突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迎娶丞相府的千金,难道他不知道陆安然已经成了晋王妃了吗?
死寂,整个广陵楼是死一般的寂静。
底下的文武百官,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皆都瞪着眼睛,看着这件事接下去要如何收场。
皇上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阴沉,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金玉酒杯,深重的眸光落在邪王的身上:“冽儿,三年前你病重垂危时,朕便将陆安然赐婚给了轩儿,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儿臣知道,那是因为父皇以为儿臣再也醒不过来了,所以才会赐婚。可是如今儿臣好端端的跪在父皇面前,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再赐一次婚。”穆川的声音铿锵而有力:“三年前儿臣前往辽城参军时,便答应过绘锦,待儿臣功成名就时,便会风光无限的将她迎娶进门,如今儿臣现在归来,正是兑现诺言的时候,还望父皇成全。”
穆川此话一出,再一次的让底下的人深吸了一口气。
直叹穆川是英雄难过美人过,对那个陆安然竟然如此的痴情。
要知道当初可是陆安然将他给抛弃了的,如今他竟然反过来还要娶她。
皇上并不想将当年的事情挑明,可是如今听了穆川这句话却不得不说:“你可知当初就是陆安然请求他父亲,让朕取消你和她的婚约的?是她先背叛了你。”
“当时儿臣生死未卜,而绘锦正是谈婚论嫁之时,她取消婚约也是情有可原,若是儿臣不幸战死沙场,也不忍她为儿臣耽误三年的大好时光。”穆川字字都在理,句句都在维护着陆安然。
这让皇上一时间竟无计可施。
其实皇上心里也明白,当年他在邪王生死垂危之际下旨取消他们的婚约,邪王的心里对他肯定有不少的怨气。
他若是不答应,那邪王对他的怨气定会更深。
可是君无戏言,下的圣旨怎可轻易收回?一女又怎可二嫁?
正在这时,一袭锦绣华美的南宫轩也跪在了皇上面前:“父皇,三皇兄的要求实在荒唐。锦儿嫁入晋王府已有三年的时间,本王与她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即便三年她都未怀上儿臣的子嗣,但是儿臣依旧待她如初,岂可因为当初的一句诺言,而生生的让我们夫妻分离?”
皇上望着跪在底下的两人,眸底的怒意清晰可见,可是却又生生的忍下,富有龙威的语气说道:“今晚是为了犒赏三军而设的宴席,不允许在讨论与之无关的事情,至于赐婚一事,容后再说。”
毕竟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一句话便又让宴席如常的举行了下去。
穆川和南宫轩各看了对方一眼之后,便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前者风轻云淡,后者则是怒意横生。
他还没向父皇禀报穆川扣押了他的王妃,他却当着众多官员的面开口请求父皇重新赐婚!
穆川,你实在太猖狂了!
不杀你,他就不叫南宫轩!
穆川一落座,不离便附耳上前说道:“王爷,大小姐不见了。”
穆川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着白瓷玉的酒杯,声音没有任何的波动:“本王回王府之后就要见到她。”
“是。”不离领命退了下去。
而这时身着绯色一品凤池朝服的林丞相来到穆川跟前,有些诚惶的说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穆川敛起眸看了一眼林丞相:“不必,林丞相有话直说。”
“绘锦乃是微臣与原配夫人所生,生下她不久之后便过世,所以微臣对绘锦格外的疼爱。当年微臣见王爷凶多吉少,怕绘锦担上克夫之命,所以这才请求皇上取消了婚约,王爷若是想处置微臣,微臣无话可说,可是希望王爷千万不要迁怒于绘锦。”林丞相字字诚恳,话语中对陆安然的疼爱显而易见。
“林丞相您多虑了,本王有多喜欢绘锦,丞相您是最清楚的,本王这次回来便是要迎娶绘锦为妃,没有任何迁怒的意思。”穆川看着眼前的林丞相,淡然的开口。
“可是绘锦如今嫁入了晋王府,王爷你又何必如此?”林丞相一张清瘦的脸微微皱起,眉宇间满是担忧和不解。
“丞相大人,你真的不知道绘锦在晋王府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穆川轻敲着手中的白瓷玉酒杯,若有所思的问道。
林丞相的身子微微一愣,皱起的眉头更甚:“王爷这句话是何意?”
自从绘锦嫁入晋王府之后,虽然没有在回过丞相府,可是却时不时的写信告之他,在王府生活得很好,逢年过节时还会差人送一些滋补品养生等物品回来。
而他对晋王纳妾颇有微词的时候,绘锦也在信中告知他,是因为她身体不适,恐不能为王爷诞下子嗣,所以才会让王爷抬那么多侍妾回来。
“看来这些年,晋王将事情瞒得滴水不漏,连丞相大人你都未察觉出来。”若不是穆川派人去查,他也不会知道陆安然在晋王府中竟然过着猪狗都不如的日子。
而且在被逼傻之后,南宫轩还打算利用陆安然的美色去换取一场交易!
若不是陆安然那天从马车中摔下来,怕是那场交易就成了。
“难道晋王对绘锦……不好?”林丞相立刻醒悟过来,那一双精湛的双眸立刻警觉的眯起。
“等宴席结束之后,自会有人告诉丞相一切。”穆川说完便不再看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冰凉而又绵柔的感觉顺着他的味蕾,一路往下,抵达他的胃部,一股缠绵而又浓稠的灼热感便沿着他的血脉在他的体内扩散开来。
然穆川那一双黑眸依旧清冷如初。
再浓烈的火也融不化他心中的那块寒冰!
陆安然蹲在巷口,看着丞相回来的毕竟之路,从天明等到了天黑,可是陆安然却一刻也不敢怠慢。
一个黑影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的靠近。
后颈传来一阵钝痛,陆安然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千月将昏过去的陆安然抱起,脚尖点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宴席一直持续到亥时才散去,然穆川却被皇上传唤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上脸色严肃:“冽儿,不管你之前多喜欢陆安然,如今她已经成为了晋王妃,成了你的弟妹,你就就此放手吧,父皇重新再给你赐一门婚事,到时父皇亲自为你主持!”
“父皇,儿臣知道,当年若不是父皇宠爱儿臣的母妃,绘锦也不会成为儿臣的未婚妻,而儿臣的性子也一直让父皇不喜。当年儿臣生命垂危时,父皇取消这门婚约,儿臣心里也毫无怨言,因为儿臣也自觉配不上绘锦,无法与五弟相比。“穆川说道这停顿了一下。
“只是儿臣坚守辽城三年,杀敌无数,一次又一次的闯入敌国军营,攻破敌国城池,守卫祈天国的城河疆土,为的就是陆安然!如果父皇执意不肯赐婚,那儿臣即便拥有这滔天的权势和盖世的荣耀又有何用?”
“你这是在威胁朕?”皇上猛得一惊。
“父皇,儿臣能有今日全是因为绘锦,也是因为绘锦,儿臣才会有如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