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十二年的父母,竟是连面都没见上,就天人两隔!
而李君赫,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曾是她的恩人,如今……却变成了她的灭族仇人!
天光泛白,殿外风雪不止何时停了。
季泱望着雾白的天,突然忆起十二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时她还是个乞儿,单衣裹身躺在雪地之中,就快要冻死。
李君赫突然出现,他脱下了身上大氅披在她身上,而后将她抱回了王府。
那大氅很软,也很暖,季泱记到了现在。
可如今他给她的,却只有蚀骨寒意。
正晃着神,宫门忽然被人推开。
还没看清来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扇在了脸上。
季泱脑袋磕在窗沿上,刺痛后,一阵热流顺着额角缓缓流下。
血腥味蔓延。
却敌不过沈芙泱在耳边的那一声怒叱:“季泱,是你杀了爹娘!”
季泱顾不上擦拭那血,忙解释:“不是我……”
“是你!”
沈芙泱眼底划过一抹嫉恨,倏地压低声音,“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怎会放弃沈家?好不容易哄得赫哥哥杀了那两个老东西,他竟还留了你的命!”
她的话,如雷轰在耳畔。
季泱怔怔看着眼前面容扭曲的沈芙泱,震惊无言。
这时,只听急切的一声:“阿泱?”
李君赫快步走进来,牵起沈芙泱的手。
对于一旁还在流血的季泱,瞧都未瞧一眼。
沈芙泱倚在李君赫怀中,哭得梨花带雨:“赫哥哥,是她杀了我爹娘,你为何还要留她?!”
闻言,季泱抬眼看向李君赫。
他心知肚明,动手的人不是她,但这份罪孽,还是要扣在自己头上吗?
主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然而,上天好像没有听到季泱的祈求。
李君赫只是抬手擦去了沈芙泱脸上的泪,轻声哄道:“她灭沈家满门,罪孽深重,可她终是你妹妹,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留她一命,不过是朕不想你孤苦伶仃。”
闻言,季泱眼中一片死寂的黑。
他不杀她,不是顾忌那十二年相伴的情分,而是为了沈芙泱!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诛心!
而沈芙泱面上也闪过一瞬狠毒。
李君赫不杀季泱,她也没办法再逼迫。
可真就这么放过她?
不行!
沈芙泱佯装抽泣:“可是赫哥哥,一见到她那张与我相似的脸,就觉得好像是我自己杀了爹娘一般。”
“她不是有面具吗,让她戴上面具好不好?”
李君赫揉了揉沈芙泱的手:“都依你。”
紧接着,他转眸看向季泱,眼神冰冷:“从今以后,再不准摘下面具!”
季泱如坠深渊:“主子?”
“阿泱今日便搬回凤仪宫。”李君赫不耐拂袖,“你还不滚?”
心彻底坠落。
季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凤仪宫的。
等她回过神来时,人已坐在冷宫残破的院中。
许久,大太监踏门而入。
他端着锦盘走近:“季姑娘,这是皇上让老奴送来的。”
季泱掀开布帘,只见锦盘之上,是一张奇丑无比的——厉鬼面具!
原来在李君赫的眼里,手上沾满鲜血的自己……竟是个厉鬼吗?
可自己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他命令!
季泱觉得有一把刀生生剖开了她的心。
咽下喉间涩痛,她拿起面具,缓缓戴在了脸上。
从额头延至下颌,尽数掩盖。
第七章
风敲残窗,簌簌震响。
这里……太冷了。
比十二年前,初见李君赫的那个冬天,还要冷。
季泱本以为自此再见不到李君赫,却不想第二日,他竟来了。
硕白的日光照在他身上,笼罩上层冷光。
望着这样的他,季泱怔楞了好久,才回神单膝跪地:“主子。”
李君赫看着她脸上丑恶的面具,眸底晦暗不明。
片刻,他移开眼,扫过这冷宫:“此处冷寂破败,你跟了朕十二年从未这般委屈过。”
季泱没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紧接着,就听李君赫问:“一夜过去,如今你可知晓自己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