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就换了副面孔开始卖惨,对着邻里乡亲抹着眼里并不存在的泪花:“我虽说是他养母,可也是仁至义尽了!他摔瘸了腿找不到媳妇,我掏了银子给他买媳妇成亲。现在媳妇刚娶进门,他就忘本不认我这个娘了!这家是必须得分了!”
眼看着众人都在窃窃私语,言语间大多是同情她,指责陆修白固执,陆母心里暗暗窃喜。
陆修白摔折了腿落了残疾,干农活再也没有往日得力,再留着他这个家都要被他拖垮了!
若是平常她提分家,显得她刻薄不能容人,必然要落人话柄。
今天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把这两个麻烦精分出家去!
思及此,她嚎得更大声了:“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辛辛苦苦把这孩子拉扯大,现在就要为了个傻子跟我闹!就算是养条狗,也比他有良心啊!”
傻子傻子傻子,这几个字无疑是在郑甜青伤口上撒盐还反复摩擦。
她听得无比刺耳,不顾头上的伤还在流血就要和陆母理论:“你这不就是在道德绑架吗?你老你有理呗!我头上这么大个口子不能请郎中,就应该躺着等死啊?”
陆母有些惊讶,这个傻子说出来的话,不但不傻,反而咄咄逼人。
她愣神片刻反应过来,仗着自己是长辈,一把揪住了郑甜青的耳朵狠狠拧了一圈:“你真是满口疯话!”
郑甜青痛得快觉得耳朵都不是自己的了,这个老泼妇不讲道理直接动手,她当然没在怕的。可是这副破身体实在太拉胯,因为失血过多又虚又弱。
陆母平时干惯力气活,一时竟然占了上风。
陆修白眼神一黯,一把推开了陆母,将郑甜青护在怀里。
“哎哟!”陆母逮住机会,夸张地倒在地上,直接打滚撒起了泼:“要杀人了!家门不幸啊!不孝子孙合起伙来欺负我!这是要逼我死啊!”
郑甜青揉着生疼的耳朵,脑袋也是一阵一阵的发晕。
她刚要开口,一时气急攻心,话都堵在了嗓子眼,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郑甜青再有意识时,眼前变得朦胧,她努力聚拢意识,才慢慢由模糊变得清晰。
她身处的场景已经变了,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栋大房子,而她则置身房子外的院子中。
远处有连绵的山峦,山前有几块肥沃的田地。那土壤都是黑土,一看就知道是良田。
这么好的土地,不拿来种她最喜欢吃的草莓真是可惜了!
郑甜青脑袋里刚冒出这样的想法,眼前的一块土地就出现了几株幼嫩的小苗,并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她惊讶地合不拢嘴,又尝试用意念控制种下了小麦和玉米,也都很快出现了种植成功的提示。
难道这就是她的金手指?为了补偿她又变成了傻子?
这在小农经济的古代也太实用了吧!
郑甜青迫不及待地走进了那栋空着的房子里,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四周。
那里面就像一座仓库,不同的架子上分门别类放着不同的宝物。
但是此刻它们都呈现出灰色,仿佛等级不够的控制面板,看得见却摸不着。
她猛然回神,瞪大了双眼,清醒地发现自己上衣已经消失不见,而身上则只剩一件贴身的亵衣。
郑甜青速度极快地扯过身下的床单,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接着毫不犹豫地握掌成拳,直击陆修白的面门。
“登徒子!”她娇喝一声,这男人居然想要趁她晕倒行不轨之事。
她拳风凌厉,上辈子一手泰拳她打得得心应手,力道更是用了十足十。
陆修白没想到会这番变故,愣在原地。
她,好像不傻了?
郑甜青见他不躲不闪,生生就要受她一拳。
那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只怕就要毁了。
她不由得放缓了三分力道,没想到陆修白却迎了上来。
他这一脚直接踩住了被单一角,郑甜青不想走光,下意识去拉扯被单,下盘的力道就没稳住,堪堪就要摔倒。
陆修白察觉到了,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抢在她前面倒在地上,硬生生做了她的肉垫。
陆修白的后背狠狠着地,顾不得疼先去问她:“你没事吧?”
他的脸凑得很近,郑甜青盯着他,发现他睫毛长得过分。
空气诡异地升温,屋子里好像一下子热了起来。
郑甜青利落地从他身上翻下来,陆修白讪讪地收回了圈着她腰身的手。
“我…我只是想给你换一件干净的衣裳,你刚刚吐了,把衣服弄脏了。”陆修白讷讷地开口。
郑甜青这才注意到,她原本那件衣服上被扔在盆子里,上面满是呕吐的污秽,散发着异味。
“你既然醒了,衣服就自己穿上吧,刚刚是我唐突了你。”陆修白端起脏衣盆起身要离开,虽是一瘸一拐的,背却依旧挺得直直的。
因为背对着她,郑甜青不曾看不到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上辈子的陆修白治好了腿,却没治好他的执念。他不甘心一辈子在乡野之间默默无闻,执着于追求名利。
那个小傻子始终陪着他,陪他步步攀登,看着他一步步迈向权利的顶端,又一下子登高跌重。
他被权利迷了心窍时,不曾关心过她,可他被人算计将死之时,身边却只有这个小傻子。
陆修白想过无数遍,若是能重来,他要如何弥补她。可是他没有想到,上苍怜悯,给他重来的机会,她却不再是那个小傻子了。
陆修白的脚步顿了顿,艰涩开口:“你既然不傻了,便可以自行选择。我们虽然拜了堂,成了亲,还未礼成。你若是不愿意嫁给我,可以自行离去,家里积蓄不多,办完婚事剩下的几十文钱你可以拿去当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