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不通也没有办法,有好东西吃总比啃发了霉的干馒头要好。我把食盒一扫而空,肚子圆滚滚地躺倒就睡。迷迷糊糊间,我听到门外皇帝和秦公公的声音。“陛下,慕护卫被关到这里已经三天了。”“他知道错在哪了吗?”“依奴才看,再关三年也不会知道。”“……把太医院之前送的那瓶药拿来。”“陛下,会不会太粗暴了?……奴才这就去拿。”随着开门声和一阵脚步声,我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纠结了一会儿,那人说:“朕知道你醒着。”我呲溜一下爬起来跪下,三呼万岁。皇帝问:“你可知秦公公去拿的是什么药?”我诚实地摇头:“还请陛下明示,让微臣死个明白。”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死?”我一把抱住皇帝大腿,哭着说道:“陛下,臣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算要赐臣用粗暴的药,也给臣一个理由让臣有个自辩的机会,臣尚未娶妻还不想死呜呜呜……”皇帝把我拉开,蹲下身嫌弃地看我脸上的鼻涕眼泪,我用袖子擦了擦脸,含泪看着他。恰在此时,秦公公进来了,看到我们,他一愣:“陛下,您亲自动手了?”皇帝朝他摆摆手:“滚出去。”秦公公拿出一个粉色的瓷瓶:“那这药?”“一起滚。”秦公公滚了之后,皇帝问我:“你方才说,你尚未娶妻还不想死?”我连连点头,想了想又小声加了句:“娶了妻也不想死……”皇帝忽然笑了,笑容中还有几分无奈:“蠢成这样,谁家姑娘肯嫁你。”我不太服气,想说上我家提亲的媒人可以从城南排到城北,又琢磨了一会儿“蠢成这样”的意思,于是低头说道:“臣没有及早发现卢卡拉的阴谋,是臣失职。”
皇帝似乎又不高兴了,他站起身,冷冰冰地问我:“你与卢卡拉是什么关系?”我心虚地说:“只是酒肉朋友。”皇帝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到西域追他?户部所辖国库失窃,与你何干?”我的头更低了:“臣与卢卡拉多次饮酒皆未发现蛛丝马迹,实属不该,本想将功补过,为陛下追回金珠冠,并没有任何越俎代庖的意图,请陛下明鉴。”皇帝沉默了好一阵。我偷偷抬头,发现他依然在盯着我,于是立刻又低下头。皇帝终于说话了:“朕缺抓贼的捕快吗?”我仔细评估了京城府尹的兵力:“应当是不缺的。”皇帝怒道:“那你急什么?真以为朕分不清是谁的责任?”我在心里小声bb。皇帝接着说:“你就那么想去找卢卡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又提起了卢卡拉,我还是摇头:“陛下已经说明了情况,臣只想继续在陛下身边尽忠职守。”于是我被放出来了。不仅被放出来,还成了皇帝的贴身保镖,和皇帝的暗卫们混了个脸熟。暗卫头领表示很嫉妒,他说他要是有给皇帝搓澡的机会,一定这辈子都不洗手了。我警惕地瞪着他:“你想对陛下的菊花做什么!”暗卫头领桀桀桀地笑了几声,朝我抛了个媚眼:“不,我想陛下对我的菊花做些什么。”我感觉浑身汗毛倒竖,陛下的处境真是太危险了!当天晚上,给皇帝搓背的时候,我小声说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皇帝侧过头发出一个鼻音:“嗯?”他看起来很慵懒,线条凌厉的侧脸在蒸汽的掩映下柔和了许多,皮肤还泛着粉红,眼眸半闭,长而浓密的睫毛搭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神。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暗卫头领有不臣之心。”皇帝歪了歪头,同样轻声问道:“什么样的不臣之心?”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一时有些心急,温泉水池蒸汽弥漫,熏得我的脸也迅速热起来。在我搜肠刮肚地想形容词时,皇帝将我推到池边,手臂扶在我两侧,胸膛与我紧紧相贴,对着我的耳朵吐气:“是这样的吗?”我眼前一花,仿佛身在云雾中,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皇帝咬了一口我的耳垂,低声笑道:“怎么不回答?”耳垂上传来的微微刺痛像一道电光,点亮了我脑中的许多事,我下意识抓住皇帝的肩膀,微微侧头去蹭他的唇角。第二天,我醒来时,皇帝已经去上朝了,没有叫我。一把小刀带着一封信,刷地插进床沿。我拿起来一看,暗卫头领说恭喜我从全城未婚少女的二号夫婿人选变为头号情敌,不用谢他。这个心胸狭隘的男人!我扶着腰坐起来穿上衣服,床边的桌上放着一碗粥和一碟绿豆糕。我拿起一块绿豆糕自言自语:“陛下竟然知道我最喜欢绿豆糕,真是太细心了……”又一把小刀朝我飞过来。我接住小刀,原路丢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