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就话不密,能省则省。 很快,有军用越野车开进来,两辆,停得离几个人很近。在烈日炎炎下汽车尾气夹带着难闻焦味,熏得人想避开。 驾驶座的人叫他们上车,路炎晨拍白涛的后背:“走了。” 他先跳上吉普车的副驾驶座,几个人先后跟上去,从始至终没再看她。等两辆吉普车开出加油站,白涛背脊都湿透了,低声问了句:“你和晨哥处过啊?” 归晓摇头。 晚上,她在二姨家跟失了心似的,坐立不安。 十点多了,还是拿起座机,要总线拨了黄家的电话。 “你见着我表哥了?!”黄婷听到她三言两语交待下午的事,完全是失声惊呼,“我妈都不知道他回来,你怎么见着了?!” 黄婷太激动,儿子被吵醒,哇哇直哭。 “你等会儿,我哄哄小祖宗,”她撂下听筒,半天才回来,“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归晓,你还找他干什么?当初他求着你多少次和好,你都忘了?你知道你多狠吗?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见一面你都不肯。归晓……哎,归晓,你找他想干什么呢?” 那晚,黄婷还是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 这个号码被存在通讯录,为防止平时会翻到,她标注的名字是ZZZ,这样就会自然落到最后,可其实她看过一眼就背下来了。 掩耳盗铃,不外如是。
两年后。 归晓坐在内蒙某个加油站的一个简陋休息室,脏玻璃上满是水雾,外边,有名副其实的鹅毛大雪。“别人夜里抱老婆,我们这种人,夜里就是抱着方向盘,”两个卡车货运司机在抱怨,“这大雪夜的,明天的路也够呛。” 她坐了大半小时,早熬不住,起身推开休息室的木门,走到落满雪的台阶上。 他会来吗? 黑色防寒服的领口拉到鼻尖下。 “你那个朋友真来吗?”身后小蔡也跟着跑出来,哆哆嗦嗦问。 “应该吧?”归晓不确定。 刚刚电话里,她说得颠三倒四,那边问了地址就挂了。 她等得脚都木了,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望着大门外。又过了半小时,手指尖也没知觉了,想回去,又不甘心。就在小蔡第四次跑出来时,苍白的车灯光从雪中照进来,落满雪的越野车开进来,没兜圈子,直接刹在了台阶前。 半开的车窗完全摇下,驾驶座上的人厚重的类似于特|警|作|战|服的黑色棉服,但是是便装,戴着同色帽子,在夜色下看不太清脸孔,认得出是他。 “上车。” 这是,又两年未见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归晓跑到车窗旁:“加油站的老板让我们先去草原上看看……” “上车。”路炎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重复。 归晓讪然,回头招呼小蔡,让余下三个在里边避风的男人出来。 众人上了车,四个人占了后边,理所当然把副驾驶座留给归晓。她踌躇上车,拉过安全带系上,还没搭上扣,路炎晨已经一踩油门开走了。 他还是那个习惯,不管春夏秋冬,都要车窗敞开。 冬夜的风灌进来,吹得后座的几个人哆嗦,也不敢多嘴。 “车窗能关下吗?”归晓冻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路炎晨斜了她一眼,关窗。 当玻璃缓缓升上来,卡到最高处,将风雪拦在车外时,后座众人松口气。但也忍不住犯嘀咕,归晓这“朋友”也太酷了…… 小蔡他们几个是做外贸生意的,归晓在他们公司有入股投资。 这次做了一个物流大单子,货要送到内蒙边境的一个物流集散地,然后早送去外蒙古。小蔡他们借机开车,跟着来,顺便谈羊绒制品生意。本身这件事和归晓没有任何关系,但她听到“内蒙”两个字,就坐立不安。 于是,跟着来了。 昨晚,暴雪来袭,他们临时避在加油站,小蔡的那辆越野车就丢了。 加油站的老板也束手无策,但还是很良心地给他们出主意,在这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偷车贼都会把偷来的车丢在不远处的草原上,什么牌子都有,甘A和甘H最多,密密麻麻地扔着,无人看管。等着卖。 加油站老板让他们偷偷去找自己的车,然后再去叫警察一起去认领。 这是最快的方法。 小蔡觉得可行,归晓却提出了,可以找一个朋友帮忙,他就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