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分外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 沈渺看着傅云深又惊又怒的双眸,一字字说着:“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一片寂静后,傅云深怒极反笑。 “沈渺,你够狠。” 狠到有了杀人的念头,甚至差点就杀了人。 看着这样的傅云深,沈渺垂下了眼,也掩去了她微红的眼角。 她拇指摩挲着手铐,似是自言自语:“小叔,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记得按时吃药吃饭,不要熬夜。” “我以后也不能去看奶奶了,小叔,看在我们认识十多年的份上,你偶尔代我去看看奶奶吧。” “对了。”沈渺忽然抬起头,像是玩笑一般:“在奶奶的墓旁有一个空墓,那是我用这段时间挣的钱买的,如果小叔有时间……” “够了!”傅云深打断她,“你好自为之吧。” 话毕,他起身快步离去,没有看到沈渺干裂的嘴中流淌出来的鲜血。 目送着傅云深的背影出了会见室,她整个人像一下子被抽干力气般,伏倒在桌上。 鲜血不断流着,慢慢蔓延开来。 身旁的女警被这幕吓了一跳,立刻将沈渺扶起来:“你没事吧?” 沈渺忍痛摇头:“没事,我只是胃不舒服。” 那一天,沈渺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 当夜。 她紧握着不停颤抖的右手,有气无力的对着门口的女警说:“姐姐,可以给我纸和笔吗?我想写封信。” 白炽灯下,沈渺伏在地上,一笔笔写着杂乱的字。 她几次因为手指关节的疼痛而握不住笔,但她并未停下来。 她用一整夜的时间,将整整十五年来所受的委屈和误会都写在了两张纸上。 然后将信交给了女警:“姐姐,在开庭前,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傅云深律师好吗?” 沈渺心中还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哪怕傅云深还对她有一点信任,就算只有半年的生命,就算要在牢里度过,她也安心了。 开庭之日,沈渺看见了坐在原告席旁的傅云深。 听着他侃侃而谈,看着他冷厉的目光。 她心顿时沉到了底,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随着他的冷厉的目光缓缓消逝。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她,她的罪,早就在他心中定下来了。 沈渺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傅云深。 她清楚,这一次,她也输定了。 “被告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法官声音遥遥的从高位传来。 沈渺收回目光:“我认罪。” 简单的三个字,她却觉字字重如千斤。
“经本庭宣判,被告人沈渺因故意伤害致使陈慧重伤,按我国刑法第234条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被带离法庭的那一刻,沈渺只觉恍如隔世。 傅云深心情复杂的走过来,眸子定在一身囚服,脸带伤疤的沈渺身上。 不过几日时间,沈渺憔悴倒像是老了好几岁。 而看见他的沈渺,眼神死灰般,并无波澜。 她对着一身挺拔西装的傅云深,拼命扯出一个苦笑:“小叔,我要坐牢了。” 傅云深垂在身侧的手不觉用力握拳,声音却依旧冷:“你伤人时就没想过有今天?” 沈渺只觉喉间才忍下的咸腥又冒了上来,她僵着脸难以言语。 她想过,但没想到会是傅云深亲手将她送进监狱。 “这都是你罪有应得。” 傅云深的话字字带针,让她心如锥刺。 良久,沈渺才微喘着气,泛白的嘴唇轻动着:“可这个罪不是法官判给我的,而是小叔你判的。” 是你亲手,判我无期。 去往监狱的路上。 沈渺看着一路熟悉的风景,脑海中尽是傅云深所说的话。 罪有应得! 喉间腥甜涌上,鲜血止不住顺着她干裂的嘴角滑落,染红了囚衣。 她意识渐渐模糊。 身旁的女警好像在焦急的呼喊些什么,可她却怎么也听不清。 此时,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字“痛”! 终于,沈渺还是没有撑住合上了双眸。 …… 另一边。 傅云深刚回到事务所,脑海中却不断浮现沈渺那死灰绝望的眼神。 “叮!” 手机突然进来条短信,他拿过一看,眸色怔住。 “沈渺在送往第二监狱的警车上,突发疾病身亡!” 气氛一片沉寂。 傅云深手机落在地上,他望着眼前已经空荡的房子,拔腿冲出事务所。 或许傅云深心中还是开心的,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人烦他了…… 傅云深开着车,堵在了高速,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匆匆出来。 此时天空艳阳高照,可傅云深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冰凉。 他想那短信没头没尾,说不准是有人在恶作剧! 这时,这时又一条短信发来。 傅云深看着上面说沈渺抢救回来。 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握紧了方向盘,忐忑的心这才落下,不管是不是恶作剧,她没事就好。 …… 沈渺病情突然恶化,被送去了医院,保外就医。 主治医生何思辰看到病床上呼吸微弱的沈渺,手中的笔一下下敲在病历本上。 “沈小姐,你能联系你的家人吗?” 家人?沈渺缓缓睁开眼,她下意识的想到了傅云深。 “我……没有家人。”戴着氧气罩的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足够让何思辰听到。 何思辰踌躇了,没有家人,那病危书只能她自己签了。 作为医生,他可怜沈渺年纪轻轻就入了狱,还患了不治之症。 何思辰观察完沈渺的情况便拿着病历准备回办公室,却没成想遇到了傅云深。 “费律师来看病吗?来,把舌头伸出来看看。”何思辰边打趣边把病历本放在桌上,与刚刚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 傅云深脸却拉的老长:“你就这么给别人看病的?” “你这家伙,咱们都这么多年朋友了,好赖话听不出?”何思辰讪讪笑道,换了一副自然的表情:“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严重吗?”傅云深眉头紧蹙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何思辰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怎么突然问这种罕见的病。” 巧合吗?刚刚他才从一个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患者那儿出来。 “罕见?”傅云深一怔,“很严重吗?” 何思辰放下笔,神情也稍微严肃了些许:“刚刚就下了一个这个病的病危书,你说严重吗?” 傅云深的眉头又皱了几分,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沈渺曾经就说过她得了这个病。 但是他以为是谎话,难道她真的生了病,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种罕见的病? 见傅云深一脸沉思,何思辰又道:“我才遇上了一个,你难道又遇上一个?这种病一百万人当中才有一个人,而且误诊率极高,恐怕弄错了吧。” 何思辰这一番话顿时让傅云深的心松了下来。 他觉得沈渺还没那么“幸运”的成为一百万当中的那一个,指不定是看到误诊的报告了。 “对了,我好不容易调回来,还想见见你那个‘侄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傅云深倏然起身,一脸凉薄:“我没侄女。” 何思辰一脸迷惑的看着他冷哼哼的走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傅云深曾不止一次对他提起过那个傻侄女啊。 也是因为老侄女侄女的叫,他都不知道那侄女叫什么。 突然,一个护士冲了进来焦急道:“何医生,那个保外就医的病人不好了!”
相关Tags: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