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颂夜叹道:「酒会而已,何必这么拼。」 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回答:「王岩黑白两道通吃,这人虽然目前对我们集团造不成什么大的威胁,但也不能小觑。他经营的产业涉及很广,有几个项目可以合作。」 不知道季颂夜有没有听进去,黑暗中他握住了我的左手:「怎么受伤的?」 我侧过头,看向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你不记得了?十岁那年,父亲送你的那块古董表丢了。」季颂夜蹙眉:「然后呢?」 「你怀疑是我偷的,不吃不喝两天,吵着闹着要把我的手指剁下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季颂夜垂眸盯着我空了一指的手套:「你一定很恨我。」 我将脸转向车窗,冰冷的玻璃上映出一张笑脸。 酒窝深深,眼底却一片凄凉:「我怎么会恨你呢?那时候,你年纪小不懂事。现在你长大了,以后一定会一直对姐姐好的,对吗?」 我的手穿过他的黑发,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 街边光怪陆离的灯光一道接着一道滑过季颂夜的脸,他的脸在光与影之间忽明忽暗。 许久,他点了点头:「嗯,我会。」 8 车缓缓驶入大门,灯光里站着一个女人。 妈妈不知在那里等了多久,见到我和季颂夜一同下车时,她看我的眼神骤然变得阴冷无比。 听闻今天的董事会一切顺利后,她才像是松了口气。 一句「儿子,恭喜。」刚说出口,就被季颂夜冷淡地打断:「抱歉,我和姐姐都有点累了。」 说完,他牵起我的手离开了。 半夜,我踩着点进入季颂夜的卧室。 浴室内的花洒开着,证明季颂夜还在沐浴。 我环视了一周屋子,发现不存在摄像头之类的监控后,才放心走到他的床头,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抽屉上的锁。 父亲不知道,在这个家里,并非全是他的人。 常年不变的薪资,让几个菲佣的心中早就生出了怨气,我借此机会用了双倍的价钱让她们成为我的帮手。 比如,每天打扫季颂夜卧室时,要更加仔细些。 通过菲佣给我的情报,我猜这个抽屉里一定锁着什么秘密。 果然,抽屉中竟藏着一块古董怀表。 银质的外壳上刻着两把精致的长剑,这块表正是弟弟季颂夜少时最喜爱的那块。 我的手指就是因为它,被季颂夜用生锈的美工刀生生切断的。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我至今都不敢忘记。 我闭了闭眼睛,伸手拿起抽屉中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铅画纸,上面用浓郁的油画棒画了幅儿童画。 女人和一个男孩住在黑暗的山洞里,他们的脸都在哭泣。 男人则和另一个男孩站在山顶之上,沐浴着阳光开怀大笑。 鲜明对比的内容,却有着一点相似之处。 两个男孩长得很像,不同的是一个身上有着红色胎记,一个则没有。 这个点突然和我脑海里某个想法撞在了一块,并且重叠了起来。 我盯着右下角那块从背后透出来的黑色马克笔水印,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这幅画背面应该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但就在这时,浴室的门把手转动了。 刚走出浴室的季颂夜,擦着湿发的动作一滞。 他的视线落到抽屉,沉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坐在他的床上,将背转向他:「酒会上可能接触了过敏原,洗完澡皮肤有些过敏。你能帮我擦点药吗?」 我拉下肩上的细吊带,露出肩胛。 季颂夜明显有点犹豫:「起疹子了吗?」 「有一点点。」我将药瓶递给他,乞求地望着他,「家里的菲佣我平时都使唤不了她们,所以只能来求你。」 「姐姐,你不必对我用求这个字。」季颂夜接过瓶子,坐到我身后。 他冰凉的指尖落到我的皮肤上,在上面轻轻地抹开。 我不禁发出一声低吟:「嗯……好痒。」 季颂夜的嗓音有些发紧:「是这里吗?」 我压低身体,伏在枕头上小声道:「再下面一些。嗯,就是那里……」 药涂完了,季颂夜还握着我给他的药瓶,他的喉结微不可觉地滑动了一下,脸颊有了一丝泛红。 我提起肩带,双手撑在床上凑近看他。 「颂夜,你长大了,从前的你只会欺负我。」 「抱歉,姐姐,我先去吹头发。」季颂夜的目光从我唇上移开,他红着脸将药瓶还我。 我抓住他脖子上的毛巾,将他拉回自己的面前。 「我帮你。」 尚存余温的浴室到处都挂着水汽,季颂夜紧靠洗手台,我站在他两腿之间,潮湿的发丝在我指缝一点点变得干燥…… 他舔了舔发干的薄唇,忽然伸手握住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带。 「姐姐,够了。我有点热。」 我关掉吹风机,替他整理了下凌乱的额发,指尖沿着他美好的轮廓落到他的下巴,像对待小猫一样轻轻勾了勾。 季颂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不是小动物。」 我视线向下扫了眼,轻描淡写道:「是吗?」 离开他的卧室时,季颂夜的耳根红了一片,很快浴室内再次传出花洒的水声。 我轻蔑地弯起唇角,这个赝品还是太过年轻。 10 第二天,我招了个年轻的男秘书。 和季颂夜同岁,刚从名校毕业,对待工作充满活力,笑起来自信又阳光。 我喜欢走哪里都带着他。 季颂夜开会的时候,我的目光总在我的小秘书身上徘徊。 我和小秘书的传言很快像星火燎原一样,钻进季颂夜的耳朵,烧得他焦灼不安。 午餐时间,季颂夜将自己和我同锁在小会议室。 他将我禁锢在桌子前,低头问我:「你和他有没有?」 我笑着说:「你猜?」 他扯了扯领带,有些烦躁:「你有未婚夫。」 我无辜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是啊,可是周秘书他和你太像了。我控制不住想和他亲近。」 季颂夜深吸了一口气,脸颊微红。 淡青色的动脉在他白皙如瓷的脖颈上剧烈跳动着,出卖了他此刻淡定外表下的狂躁。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睛:「董事长,后天我要去巴黎出差,我想带他一起去。」 「不行。」 「为什么?」 季颂夜皱了皱眉:「我的法语比他好,我陪你去。」 看着他生气的模样,我笑了起来。 季颂夜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对这件事过于较真,随即避开我探究的目光解释:「此次项目很重要,我想和你一起去。」 我轻轻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季颂夜:「你都是董事长了,这种事交给你手下的人去做不就好了?何必那么辛苦。」 手下的人指我,而季颂夜在集团,算是我的上司。 「温凝。」季颂夜忽然念出了我的名字,我脚步一顿,听到他在我身后轻声道,「这些年,你很辛苦吧。」 我回头换上一副笑脸:「不辛苦,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