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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鑫见到蒋悦馨的时候，她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听到响动，才微微抬眸，一眼而过，眼底略含料峭之意。 “抱歉。”王宇鑫这几天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后悔得不行，“我还以为，你对陈霆应该是恨之入骨的，所以那天我才故意说了那些话。” 蒋悦馨没有抬头：“我没有调摄像设备出来之前，你不是不承认？” “我怕你会因此疏远我。”王宇鑫说，“悦馨，我一开始的念头，只是想替你出口气。” 蒋悦馨这样温和的人，开口说话的声音当中，也染上讥诮意味：“出气出到孩子身上了？” 王宇鑫道：“我以为你不爱孩子，毕竟你从来不提孩子的事情不是吗？” 蒋悦馨终于双眼聚焦到了他身上。 凉凉的、平静的、洞悉一切的眼神。 王宇鑫莫名头皮发麻。 “你那样跟陈霆说话，没有别的原因，你只是憎恨陈霆当年在你面前趾高气昂，警告你不准接近我，伤了你当年的自尊。”蒋悦馨说，“所以你在报复他而已。而不是为了我，你没有那么高尚。” “没有，我不是为了自己。”王宇鑫想也没想就否认了，反咬一口道，“你要是在意孩子，也不会不承认你有她。也不怪我会误会。” 蒋悦馨看他半晌。 身材挺拔，五官英挺，家事背景也还算不错。 但架不住内心丑恶。 “我冒着生命危险把她生下来，你说我在不在意她？”蒋悦馨认真的反问道，“还是说，你觉得见人就说我有一个女儿，那才叫母爱？我没有主动说起孩子，跟我承不承认有一个孩子，那是两回事。” 王宇鑫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她又低下头，文件上，白纸黑字，王家的合同。 蒋悦馨不打算签。 她只温和道：“跟你合作，能赚九位数的钱。那你不是觉得我不爱我的孩子，不如我证明给你看。” 蒋悦馨当着他的面，把合同撕了。 王宇鑫忍不住阻止道：“悦馨，你这是干什么？” 蒋悦馨翻开另外一份文件，娓娓道出其中意思：“你，还有九位数的合同，加在一起，都比不我女儿一根汗毛。” “陈霆以前警告你别接近我，确实是干了件好事。” 女人温和而又缓慢的说：“替我摆平了一些垃圾。” …… 从陈家出事以来的这小半年，谁都知道，蒋悦馨依旧是个温和的女人，却也挺狠辣。 得罪过她的，表面上她还能礼貌招呼，热情寒暄，也愿意哄着长辈，顺着长辈的心情照顾人家。只是背地生意上，那都是往死里整。 用她的话来说，生意和私生活，那是两码事，公事是公事，那得公事公办。 私事她一向宽容大度。 对王宇鑫，以及王家，蒋悦馨头一回把公事私事混为一谈。 蒋悦馨把王家往死里整不算，看见王宇鑫，也敬而远之。 苏志军的母亲，跟蒋悦馨也算熟识，闲暇时间问起缘由。 蒋悦馨只是笑道：“不太合适，所以不相处了。至于生意上，那是晨曦在处理，我不清楚。” 但叶晨曦的意思，不就是她的意思么。 苏母清楚，但也没有多问。 而蒋英芝是最清楚其中缘由的。

那一天，蒋悦馨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意外。

那是她第一天见到，她这样一个善于掩饰性格的人，崩溃的哭，无声而又肝肠寸断。 260 蒋英芝一开始也以为，蒋悦馨并不想见小蝴蝶。 也不是无迹可寻，就比如她太能藏得住事情，小蝴蝶她从来没有提过。蒋英芝没有做过母亲，但她将心比心，一个母亲，应该很难做到对孩子不闻不问。 可偏偏蒋悦馨，就是不闻不问。 所以蒋英芝也觉得，或许是因为，小蝴蝶跟留着陈国山的血，所以她也一并排斥。 所以第二天她去见蒋悦馨时，也只是委婉的说起，陈霆昨晚来找过她的事情，还说了孩子生病的情况。 她以为，蒋悦馨应该只会平静的说一句“知道了”，再或者平静克制的问问孩子的情况，可是没有想到，她的表情特别特别难看。 那是错过了极其重要的事情时，才会有的表情。 蒋悦馨说：“他们现在在哪？” “去机场了。”蒋英芝说。 蒋悦馨二话没说，就连睡衣也没有来得及换，甚至有没有彻底醒酒都不清楚，就开车车子往机场去了。 蒋英芝担心她，便赶紧让司机追上她。 蒋悦馨的车子开的很快，很难想象，她那样注重安全的人，会这样不顾生死的快速飙车。 蒋英芝在后头心惊胆战，果然，没过多久，蒋悦馨的车子就在转弯时，跟人撞上了。 被撞的那人，火气很足，而她就想走。 可想而知，蒋悦馨被那人死死拉住，“想逃？” 蒋悦馨说：“你先让我走，车子我给你买一辆新的，你联系我助理。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求求你让我先走。” “你别想。”那人拽住她。 蒋悦馨卑微都恳求道：“求求你，让我先走。我就去一趟机场，我就回来，我女儿还在等我。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会低头，可是从来不会卑微的求别人，蒋英芝几乎没有看见过她这样。 “你求天王老子都没用，你女儿就算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那人不耐烦道。 蒋悦馨因为这句话，气的止不住发抖。 她头发没梳，又穿着睡衣，有种狼狈感，眼睛很红，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要撑不下去了。 但她忍耐住了，她说：“我把整辆车子的钱先转给你。” 蒋悦馨很快转了钱给他，又跟交警说了情况，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 蒋英芝担心她，也一道跟了上去。 蒋悦馨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出租车到了机场，她下了车，正好听见陈霆那趟航班，登机的消息。 蒋英芝没想到蒋悦馨，居然也会做出不顾规章程序，胡乱求人的事情。她脸色刷白的求着安检员，联系航班上的乘客。 安检员自然无能为力。 人只有在其他慌乱的情况下，才会病急乱投医。蒋英芝最后上去把她给抱进怀里。 蒋悦馨靠在她肩膀上，撕心裂肺的大哭。 “悦馨，没事。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小蝴蝶的。”蒋英芝安抚她，她让她直起身子，给她抹去脸上的眼泪。 “我们家小蝴蝶，明明不是没有妈妈的孩子。”蒋悦馨看着她的眼睛，她想缓和下来，笑笑，眼泪依旧簌簌，“她肯定以为我不要她了。” 蒋英芝没敢跟她说，小蝴蝶昨晚的失落。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蒋悦馨笑。 蒋英芝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无助的笑容。 …… 蒋英芝见到蒋悦馨的时候，也没有多问王宇鑫的事，只是如往常一样的说了一句：“回来了。” “嗯。”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蒋悦馨总算平静了下来。 蒋英芝叹口气：“你为什么会忘记给陈霆打钱？” 261 蒋英芝一直疑惑的，便是蒋悦馨忘记给孩子打钱这事。 按照道理来说，她这样在意小蝴蝶，又怎么可能把小蝴蝶的事情给忘了。她应该最在意小蝴蝶的事情才是。 蒋英芝前几天不敢问，如今看她冷静下来了，便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这话却让蒋悦馨的脸色再度染上灰白，她似乎有些脱力，蒋英芝连忙上去扶住她，责备道：“公司的事情，有晨曦处理。她是公司继承人，这一切，也该她自己负责为主。你多休息休息不好吗？更何况你身体也不好。” 就算叶晨曦跟蒋悦馨，都是她的侄女，可跟蒋悦馨毕竟相处更久，相比之下，她当然更加偏爱蒋悦馨一点。 “没事。”她笑笑，“晨曦还小，很多事情做不了决策，我得给她把把关。过两年，我就少掺和点。” 蒋英芝几番想问问她的心事，想问问她怎么了，为什么现在的笑容已经感受不到一丝真心了，但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自从萧葛的事情之后，她就变得沉默孤僻，笑容不过是她习以为常的面具。 她只是转身打算给蒋悦馨倒一杯水。 “我只是有些想小蝴蝶了，所以我停了给他们的钱，我以为，陈霆会主动来找我。”蒋悦馨喃喃说。 蒋英芝蹙眉。 “我把钱控制得很好，两个月正好他身上的钱花完，但是暂时不会影响到小蝴蝶。在影响到孩子之前，我肯定会再次打钱过去。这个期间，他总要联系我一次。”蒋悦馨有气无力的说，“可是我没有想到，陈霆来找我，仅仅只是因为小蝴蝶想我。” 不是因为钱。 蒋悦馨心又开始痛了。 她处理事情的方式，总是这样决绝狠毒，这样把人逼到逼不得已的地步，她总是用这种无情的办法，利用陈霆是，逼他带孩子来见她也是。 所以老天爷惩罚她了，她的女儿，以为她，不爱她。 蒋悦馨想起萧葛说，她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幸福的。 确实是。 她温和的外表下，这样冷血。即便后面她为了陈霆考虑了许多，还是改变不了，她利用他的事实。 蒋悦馨没有接过蒋英芝的水，只道：“姑姑，我上楼了。” “既然这么想见小蝴蝶，你联系陈霆不就好了？”蒋英芝真的太搞不懂蒋悦馨了。 她上楼的脚步却并没有停下。 打开卧室门的一刻，叶晨曦的电话正好打进来，说王宇鑫不堪重负，开始威胁蒋悦馨，说是有她的裸照。 蒋悦馨笑了，她温和说：“他发出去了，又怎么样呢？总归是不会放过他的。” 叶晨曦说：“到底只是因为他害你没有见到孩子，还是因为，他那天故意营造跟你的亲密关系，那番话，伤害到了陈霆？” 蒋悦馨说：“忘了，只是不想让他好过。晨曦，我要睡了。” “哦……好。” 蒋悦馨吃了安眠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她想起了两天前。 蒋悦馨孤身来到一个小县城，她看老远看着陈母抱着小蝴蝶。孩子大老远看见她，眼睛圆溜溜的，睁大了眼，然后瘪嘴，骗过头不看她。 陈母也看见了她，迟疑片刻，走上前来，说：“阿霆打算出国了，他看中了国外的市场，觉得有机会东山再起。小蝴蝶也会跟着一起走。” 蒋悦馨点点头，跟小蝴蝶说：“妈妈来见你了。” 小蝴蝶不愿意跟她说话，也懒得看她一眼。 262 蒋悦馨记不清楚，那一天，她哄了多久小蝴蝶。 在小蝴蝶偏头不看她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都是空白的，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所有哄她的话语，都是下意识的心里的话。她只记得，小蝴蝶始终没有搭理她。 陈母大概也恨她，在一旁风凉的看着她。 只在很久之后，到底是不忍心孩子，才拍拍小蝴蝶的背，说：“小蝴蝶，真的不跟妈妈说句话么？妈妈难得来看你一次。” 一个“难得”，让蒋悦馨浑身僵硬，那是浓浓的讽刺。 “小蝴蝶，让妈妈抱一会儿，好不好？”蒋悦馨笑着恳求道。 “奶奶，我们回去，好冷。”小蝴蝶躲在陈母怀里说。 陈母叹着气，道：“孩子你也见到了，她不愿意亲近你，我也没有办法。分明之前，总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要妈妈的，一点小事都要喊妈妈。这次回来之后，就不喊了。半个你都没有提到，但是更黏阿霆了。” 蒋悦馨柔声说：“妈妈是爱你的。” 小蝴蝶终于抬头看了看她，委委屈屈的，眼睛湿漉漉的，她说：“你不爱我，那天你都不来见小蝴蝶。小蝴蝶现在，已经不需要妈妈了。” “那一天，妈妈喝醉了。” 首发网址https:// “爸爸不会有忽视小蝴蝶的时候，所以小蝴选择爸爸。小蝴蝶也不要你了，小蝴蝶以后，总会有新的妈妈。” 蒋悦馨笑得难堪，那笑容大概比哭还要难看。 她想喊女儿的名字，但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之后小蝴蝶便吵着闹着要走，她一说话，她就捂住耳朵，陈母也拗不过她，最后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抱着孩子走了。 蒋悦馨知道，孩子心里的刺，很难拔出来。这个年纪，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她的想法没错，她确实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在那留了一天，原本打算再看看她，但是再次找到陈母时，她说：“阿霆不会再让你见孩子了。” 陈母道：“你也清楚，阿霆舍不得小蝴蝶难过，如今小蝴蝶因为你伤了心，他自然不会让小蝴蝶见你。” 陈霆也不是自私，或者牵扯进她们之间的私情，他是真的在替孩子考虑，小蝴蝶要见她，他就带孩子见，如今小蝴蝶不愿意见她了，他也不会让她再去打扰孩子。 蒋悦馨应该尊重他的决定，只是她不死心。 所以她偷偷去了一回陈霆的住处，但在门口，就碰到了陈霆。 他穿的很朴素，不知道干什么回来，看起来相当的疲倦。 这是蒋悦馨时隔很久，再次近见到他。 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陈霆身上有点脏，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味道，他往里走的时候，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蒋悦馨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动作的不妥，看上去嫌弃的意味太明显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后退了，只是蒋悦馨不是因为嫌弃他脏。 他顿了顿，低头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只是说话还算委婉，也平静：“孩子不想见你，你走吧。” “陈霆。”蒋悦馨说，“我没有瞧不起你。” 263 陈霆似乎没有把蒋悦馨的话给听进去，或者说，也不在意她是不是瞧不起他，他进了院子，开了水龙头洗手，污垢顺着他洗手的动作，随着水流哗啦啦往下。 片刻后，水流才恢复清澈。 “那一天，我喝醉了。我和王宇鑫也没什么，只是他送我回去，没来得及走你就来了，然后故意误导你。”蒋悦馨在他身后说，“他说了那些，耽误了我见小蝴蝶，这事情也不会就这么过去。” 陈霆疏离而又自持冷静，他没有回头，声音很缓：“我猜到了，你蒋悦馨的报复心有多重，目的性有多强，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王宇鑫得罪了你，你自然不会放过他。” 蒋悦馨也知道这会儿牵扯起过往的事情，尤其是陈国山的事，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她改了话题，态度诚恳，“我只是想见她一眼，不需要她见到我。她睡着的时候，或者我偷偷摸摸远处看她一眼，都行。你可以跟我提任何要求。” 陈霆沉默许久，道：“结婚戒指，是不是在你那？” 蒋悦馨并不否认：“在我这里。” “你把戒指还我，我就答应你。”陈霆说。 蒋悦馨神情忪怔，随即她应声说：“可以。” 陈霆道：“下午两点，孩子要午睡，你那个时候过来。” 蒋悦馨在下午的时候，果然来了。 梦里的小蝴蝶睡得香甜，蒋悦馨只是远远的看着，陈霆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陈母也格外安静。 世界都好像静止了。 蒋悦馨最后离开的时候，客气的跟陈霆说了一声：“戒指等我回去，我就寄给你。” “嗯。”他的嗓音很浅，鼻音也很重，并不看他。 她犹豫不决，还是另加一句：“希望你以后，可以幸福。” 陈霆朝外走去，甚至不愿多说几个字，只简单道：“你走吧。” 蒋悦馨在这时候，又很决绝，当天就回去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去出差了，不会有人知道她去见了孩子，这是属于她的秘密。 …… 蒋悦馨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醒来之后，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第二天，又变成了工作狂。 王宇鑫最后因为情感丑闻，被几个女性连番锤，导致王氏陷入危机。 他怀疑过蒋悦馨，可是她温温和和，他又打消了猜疑，她做事向来坦荡，长得就不像搞这些小动作的。她是针对王氏，但不至于这样卑鄙。 王氏一蹶不振，王宇鑫也从此再也没有机会打扰蒋悦馨。 蒋悦馨的身边，又多了一些新的面孔。 蒋英芝再问她小蝴蝶的事情，她只会笑着说不清楚了。 “你呀，也不去找找女儿，时间一久，就真的生疏了。她以后铁定不亲你了，你生下她，难不成希望当她生命中的陌生人？” 蒋悦馨笑道：“她过得好就行。” 她觉得真的挺好的。 蒋悦馨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见到陈霆和小蝴蝶。她只在很久之后，从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 ——我们这一辈子，有一种结局，叫没有结局的结局。 蒋悦馨想，这样挺好，挺好。 264 【卷二.复生】 ——我期待柳暗花明，期待绝处逢生，也期待你. 蒋悦馨在叶晨曦独挡一面的时候，离开了蒋氏，然后悄无声息的不知道去了何处。 一同消失的，还有陈军。 众人哗然。 这一消失，就是两年。哪怕蒋氏陷入过几次危机，她也没有再出现。 两年时间，足够沉淀一切了，于是蒋悦馨这么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也随风散去，无人再提起。 只有在提起蒋氏的时候，才会有人表示惋惜：“当年蒋氏在叶总姐姐手里，还是很可观的。叶总到底是年纪小些，对于经营方面，不太擅长……” 蒋氏已经大不如前了。 市场总是这样诡谲多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蒋氏一不行了，自然会有无数个“蒋氏”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谁又能想到，当年陷入绝境的王家，如今会站在金字塔顶。 有道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王家最先对付的，当然是蒋氏，王家王宇鑫是没了，王家这不还有王励肆，王家这小儿子，相比起大哥来，是一个狠角色。 做生意的，越自私越冷血最好，谁都占不到便宜。 “这小王总哪，连自家人都不认的，王家那些亲戚，非但一个不扶持，反而便宜占尽了，没半点人情味。” “这无情才叫好呢，你看看当初的陈霆，可不就是多情，你看看结局……” 说话的人长叹一口气，没再说下去。 二楼看台上，王励肆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并不言语。谁知对方对此半点反应都没有，一杯茶，安安静静的喝着。 “你被叶晨曦姐姐骗了？” “嗯。” “怪不得你非要在我面前说蒋氏是块大饼，合着就是要我替你报复这女的。” “我现在并不恨她。”男人声音寡淡如水，不惊波澜，并无半分恨意，准确来说任何情绪也没有，“帮你是因为蒋氏确实是块好饼。” 王励肆道：“我真好奇这是个什么女人，王宇鑫当年也喜欢她。她长得很好看？还是……那方面有点本事。” 男人没有回答，但是眉间隐隐可以看出些许不耐烦。 “陈霆，听说初恋永远是一个男人心里的白月光。”王励肆想窥探点什么。 陈霆也没有回答，用脑子想一想，不难想通，即便有白月光，总有一天，也会重新有朱砂痣。朱砂痣才叫心头刺。 陈霆心里有了一根刺，但不是蒋悦馨。 至于那段过往，最开始，陈霆的确是装没事。 但某一天，他想起蒋悦馨时，只觉得厌恶。再后来，想起她，心中平平不起波澜。越到后来，他偶尔也会对某个女人心动不已，反而越来越想不起她。 就连当初的婚戒因为搬家丢了，他分明知道戒指丢了，却沉浸在搬家的喜悦当中，根本懒得去找，于是陈霆知道自己真没事了。 后来他只差助理去找了一趟，没找到，也就算了，毕竟不值钱，也无关紧要。 如今再听到这个名字，除了总被人捆绑在一起的棘手感之外，再无其他。 陈霆干干净净把蒋悦馨给从心里刮干净了。 “我赶时间，你尽快签合同。”陈霆说。 王励肆摇头说：“还说你多情，我看你如今分明最无情。我们也算是合作伙伴，而你只看得见利益。” 陈霆抚摸着食指上代表单身的戒指，嘴角牵起一个弧度，这弧度不会让人觉得亲近，反而让人觉得不好接近。他说：“等你再长几岁，就知道做人还是无情些好。” 几分钟后，陈霆起身离开。 王励肆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问身边的助理说：“陈霆当年跟蒋悦馨，是怎么样的？” 助理直摇头，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人提起他们了，还能有什么人记得他俩怎样好。 他们之间唯一让人记得的，只有父辈的仇恨，以及最后一桩谁也不知道真假的传闻：蒋悦馨最后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那一天，有人说，那天晚上，陈霆抱着一个孩子给她下跪，低声下气的恳求。 陈霆嗓音嘶哑，泣不成声：“蒋悦馨，我求求你，可是只有你能救小蝴蝶。既然你那么狠心，那天又为什么非要偷偷跑到我家里看她，你狠心到底，我也不会生出希望的。我可以不算什么，但是你行行好，小蝴蝶需要你。” 而蒋悦馨摇摇头，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265 陈霆回到住处的时候，小蝴蝶的早教老师就走了过来。 陈霆眼皮也不抬，脱去西装外套：“孩子呢？” “睡着了。” 陈霆应一声，女人说：“先生，喝茶。” 他转过身欲接，却看见她俯身时的身材。 陈霆绕有兴致的看着她：“屈老师。” 女人身材玲珑有致，脸蛋幼态清纯，眼神却会撩拨人，跟清纯的长相并不相符，她是个情场高手。 还是个很会钓男人的情场高手。 当然，男人对这类女人并不会很排斥。 “嗯？” 女人闻言，站直身子看着他。 陈霆好一会儿没说话，女人打算去放水杯，只是路过他时，被他一把拽住。 “屈老师，撩拨我，是得付出代价的。”陈霆意味深长的说。 “我知道，毕竟先生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止一次那样直白了。”屈琳琅含情脉脉看他，笑得迷倒众生又无辜，“先生，你何必装正人君子。我在你这里，还不是一推就倒。” 屈琳琅长得好看，美艳又清纯，没有男人不会为她停留。 而她之所以能出现在陈霆身边，那也是一次意外。他在国外正好撞见她被人揩油，陈霆就顺道帮了她一把。 很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原因无他，只因为陈霆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被她给惊艳到了，只是单纯因为她长得好。 男人对年轻漂亮的女人生出好感，那是本能。 再后来，陈霆知道她是早教老师，便把他带到了女儿身边。 屈琳琅圆滑情商高，就连小蝴蝶，不久后也爱黏她夸奖她。 这一出现，就在陈霆身边待了两年。 而此刻，屈琳琅更加无辜了，说：“先生，你觉得我会撩，但你一定不知道，你比我更会。你才是钓得我，见了其他男人也提不起兴趣。” 陈霆却微微推开她，比起刚刚疏远不少，道：“不过屈老师，即便我觉得你挺有魅力，但我的原则是，不吃窝边草。如有冒犯，我跟你道歉。” 他说完话，朝她客气一点头，才往楼上走去。 屈琳琅站在楼下看他，嘴角也有意无意的牵起。 陈霆刚才分明差点记不起原则这东西，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长此以往，她离成功就不会远。 屈琳琅知道陈霆这颗死了的心没那么好撩动，但生理屈服了，那颗心也就跟着动了。 她坐在沙发上，咬着吸管，抬头看时，陈霆正好看下来，两人一对视，她又扬起那种欲拒还迎的笑，偏偏眼睛被热奶茶的水汽熏得湿漉漉。 屈琳琅看见陈霆喉结滚动了一瞬，随后消失了。 她摇着头，笑了。 男人啊。 …… 屈琳琅趁小蝴蝶醒来之前，去了一趟超市，她得给小蝴蝶买礼物。 她开着豪车，身上也是一身名牌，超市里路过的人都会打量她几眼。 屈琳琅不在意，习惯了，陈霆在金钱方面，对她很是大方。 不过今天走路太快，撞到了一个女人，带着口罩，也在挑礼物。 屈琳琅跟她道了歉，看她手里的东西被自己撞掉了，忙说：“我赔给你。” 她转了钱。 蒋悦馨原本想说不用，但她速度快，她也就算了。 只是女人转钱时，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微信头像，女人给他备注，准老公。 266 蒋悦馨盯着屈琳琅的手机看了有那么几秒钟，最后平静的收回视线：“给孩子挑礼物？” 屈琳琅看着面前的女人，五官明艳，神情看上去却温和，腰肢不盈一握，不过略显瘦弱。她在看见女人脚上的高跟鞋时，明显有个停顿动作，然后她的视线停留在蒋悦馨的衣服上。 屈琳琅这才发现，女人穿的衣服，是某个大牌当季的流行款式。 这是一个富太太，或者富家小姐。她想。 想到这儿，屈琳琅扬起个笑容来：“是啊，给孩子买礼物，是个小女生。” “选这个粉色的吧。”蒋悦馨极浅勾着嘴角，盯着那个粉色的娃娃，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了片刻神后，她对屈琳琅说，“小女生应该喜欢粉色的。” 屈琳琅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的话，还真就拿了那个粉色的。买单的时候，她原本想加蒋悦馨的微信，可看她温和却不好亲近的模样，最后还是放弃了。 只不过，她的心思还在蒋悦馨身上。 屈琳琅总觉得蒋悦馨给她带来了一些熟悉感。 而后者在她的视线之下，任由她打量。 屈琳琅似乎想跟蒋悦馨说些什么，但是电话响了，是陈霆的电话，她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屈琳琅跟陈霆说：“我刚刚撞到一个美女，把她的东西弄坏了，用你的卡给她赔了钱。” 陈霆说：“她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这位小姐人挺好的。”屈琳琅说，“就是陈霆，不好意思啊，我用了你的钱。” 屈琳琅会卖乖，分明不是第一次用陈霆的钱，却每一次都能把羞愧表现得十足。 陈霆则是毫不留情都拆穿她：“两万块钱，难道不是毛毛雨？你上一回，一件衣服，刷了五万。我一年收入才多少？也就七位数。” 屈琳琅也不羞愧，她跟陈霆，虽然没有在一起，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暧昧，很多事情，只是早晚的事。 而且她也是真心喜欢小蝴蝶这个小姑娘，即便做人家后妈，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哪怕生了孩子，屈琳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小蝴蝶争什么。 她跟陈霆说：“好了，那我先挂了。” 屈琳琅在挂了电话之后，又看向蒋悦馨，她认为有必要跟眼前这一位位置身份的富婆搞好关系，于是她热情道：“小姐，我送你个礼物吧。” 最后她给蒋悦馨买了一条裙子，价格在五位数。 蒋悦馨看见她掏出那张眼熟的卡，原本这张卡，在她这里留了很多年，如今这张卡，出现在了别的女人的手上。 蒋悦馨温和说了一句谢谢。 屈琳琅得知了她姓蒋，热情的说：“蒋小姐，以后要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帮你。今天也算是认识了，以后可以经常聚一聚。我住在小福园，你要去找我，报陈霆的名字，保安会让你进去的。” 蒋悦馨笑着，却一字未言。 她要离开了，屈琳琅突然问道：“蒋小姐，你不买礼物了吗？” “不了，有人替我买了。”蒋悦馨说。 她客气笑着，片刻后转身离去。上车之后，便闭上眼睛。 陈军看了看她提着的购物袋，道：“怎么买裙子了？” 蒋悦馨像是没听见，只是手里一直提着那条裙子。 陈军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最后还是道：“听说陈霆也在这里。” 蒋悦馨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什么，良久才对他笑道：“我知道。” “陈霆这么多年以来，身边也没有什么人。”陈军说，“你要是实在舍不得……” 蒋悦馨笑意没有收回去，只是语气淡了点，她说：“陈霆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只要他想，他身边不会缺人。不过是他，吃一堑，长一智，更加谨慎了而已。” 267 蒋悦馨想，陈霆没有跟刚才的女人在一起，恐怕就是不敢再随意对女人真心。但对女人的好感，陈霆有。 他不会随便用那种责怪却宠溺的语气对一个女人说话。也不会把自己的副卡随便交给别人。 蒋悦馨收回思绪，说：“何况，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再接近他。” 陈军心情复杂，其实陈霆生意能做起来，蒋悦馨是他的“第一桶金”，他的第一个客户，是蒋悦馨。 回后来的第二个，第三个客户，也是蒋悦馨在背后牵线搭桥的。也正是通过蒋悦馨前期的帮忙，他才有了资本原始积累，慢慢做到了这一步。 蒋悦馨这两年出国，他甚至认为，她只是为了去帮忙陈霆。 但她的话似乎不是假的的，蒋悦馨从来没有在陈霆面前出现过。 陈军开着车把蒋悦馨送回了蒋家。 这次她回国的消息，谁也没有透露，当她出现在蒋英芝面前的那一刻，蒋英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悦馨？” 蒋悦馨道：“姑姑。” 蒋英芝走过来把她一把抱住，喃喃说道：“天啊，你居然回来了。当初你不声不响的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她说着，又责备道：“当时走了怎么不说一声？你不知道我和你妹妹，都担心死了。” 蒋悦馨当年只在一个星期后，才给家里发了信息，说暂时不回来了，问起理由，也并不明说。 蒋英芝这两年，都没有怎么睡好。 “姑姑，抱歉。”蒋悦馨歉疚道。 “你妹妹压力也大，你走了之后，公司经营状况就不太好。她好胜心强，经常没日没夜加班。”蒋英芝叹气连连，片刻后情绪又被蒋悦馨回来这事取代了，“我得打电话跟她说一声，你回来了。” 二十来分钟后，蒋悦馨就看见了叶晨曦。 两年时间，叶晨曦身上的学生气息完全没有了，看上去就是个女强人，但是见到蒋悦馨，她就红着眼睛叫姐姐了。 她拉着蒋悦馨的手问：“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蒋悦馨说一切都好。 叶晨曦羞愧的说：“公司我没有经营好，还被王家给整了，王励肆他揪着我不放。” 谁都知道，只要有叶晨曦在的场合，王励肆总会让她下不来台。 “没事。”蒋悦馨安慰她，“你已经很棒了，我们也并不需要做到出类拔萃的地步，安安稳稳把公司经营下去就够了。” 叶晨曦说：“今天你回来了我就不加班了，我们跟姑姑一同去吃晚饭吧。” …… 屈琳琅回到陈霆住处时，小蝴蝶正好醒了。 陈霆正蹲在她面前给她穿鞋。 小蝴蝶一看见她，就哒哒哒哒跑过来，满脸紧张问：“老师，今天那个女人有没有欺负你？” 屈琳琅笑意挡不住，她捏捏小蝴蝶的鼻子，说：“要是人家欺负我，你会替老师报仇吗？” “我会揍她的。”小蝴蝶奶声奶气的说，“谁敢欺负你，我就揍谁。” 屈琳琅看了一眼陈霆，他西装革履的，大概是要出去工作。 见她看他，陈霆勾唇，了然的笑了笑。 屈琳琅便说：“先生，你收敛点。” 陈霆道：“小蝴蝶说的不错，那女人要是欺负你，我们父女都不会放过人家。” 屈琳琅提了个假设，道：“那如果是你前妻呢？” 268 屈琳琅对于小蝴蝶的生母，十分好奇。 她在国外，没有听人说起过半个字，陈霆身边似乎没有任何人听说过他的前妻，陈霆自己更是讳莫如深。就连小蝴蝶，小孩儿明明是最黏父母的，她也从来没有说起过妈妈。 陈霆的前妻，似乎是一个谜团。 越是迷雾笼罩，屈琳琅就越心痒，她想知道以前占有陈霆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自己跟那个女人相比，又怎么样。 陈霆在听到屈琳琅的这句话之后，表情浮现出不适，但是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坦然：“我跟我的前妻，如今并没有什么往来，她对我而言，也只是个陌生人。” “那你喜欢过她吗，还是说，奉子成婚？”屈琳琅问。 “是我初恋，姐弟恋。”陈霆戏谑看她。 屈琳琅脸色果然挂不住，说：“看来你当初是真喜欢她。” 陈霆揶揄意味更重，逗弄心思忽起：“确实，当时可以为她生为她死，为了她成了家里的罪人。当时觉得没了她，自己就跟死了一样。” 屈琳琅酸溜溜的说：“果然姐姐是最难忘记的，你现在心里还有人家吧。” 陈霆半勾着嘴角没有说话，小蝴蝶就忍不住说：“可别了，我爸爸心里才没有那个女人呢。” 记住网址m.luoqiuxzw．com 屈琳琅又看看陈霆，男人在一旁并没有否认小蝴蝶的话，甚至还颇为赞同的颔首肯定。 “那你前妻，现在在哪呢？”屈琳琅小心翼翼的试探他。 这么多年，是否有联系？ 谁知陈霆道：“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前几年跟一个男人不知道去哪了，也许现在孩子都有了。” …… 蒋悦馨在跟蒋英芝一同吃饭出门前，蒋英芝又问起了陈霆和孩子的事情。 蒋悦馨闭口不谈。 蒋英芝道：“前几天听说了一句话，说越是不肯说起过往事情，就说明越是没有放下过去。悦馨，你是不是这样？” 蒋悦馨三缄其口。 蒋英芝道：“悦馨，你说句话呀。” “我放下了。”蒋悦馨说，“我会结婚，不会去想之前的事。” 蒋英芝就无话可说了，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蒋悦馨如今像是一只闭塞的蚌壳，怎么样都不肯张开一条缝，没有人清楚里面的她是健康柔软，还是已经溃烂腌臜。 蒋英芝没有逼她。 到了餐厅，她也依旧是无悲无喜的温和模样，但蒋英芝发现她吃得很少，身子看上去似乎比跳楼后那段时间，还要羸弱。 “悦馨，你……” 蒋英芝的声音突然被小孩的嬉闹声打断。 她扫过去一眼，是一个女人带着小女孩，大概是母女，她没有放在心上，想重新跟蒋悦馨说话。 但蒋悦馨站了起来，她略显急切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没有等蒋英芝说话就走了，蒋悦馨跟在屈琳琅身后，视线一直盯着她怀里的女孩。 小女孩跟两年前比，已经长高了许多，她趴在屈琳琅怀里，跟她说说笑笑。 屈琳琅逗她：“小蝴蝶，你都不想你妈妈吗？” “不想啊。”小蝴蝶理所当然，“屈老师，要不你当我妈妈吧，我觉得你比她要好多了。比其他，我更喜欢你。” 蒋悦馨的脚步就顿住了。 269 那边屈琳琅丝毫未发觉身后还站着个女人，只是教育道：“你妈妈生了你，已经很伟大了，你可千万不能在你妈妈面前，拿我跟她比，她会很难过很难过的。我可以是你的好老师，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你母亲。” “才不是呢，她是一个冷血的自私鬼。”小蝴蝶说起这句话，平静而又充满敌意，说，“琳琅老师，她很坏的，她只想着自己。” 屈琳琅声喊警告：“陈酒，再闹等会儿不带你去超市买糖了。” 小蝴蝶瘪瘪嘴，不敢再说话了，可是却还是亲近的靠近她怀里撒娇，怕跟依赖，原来是可以和谐共存的。 蒋悦馨站在身后一动不动，身体崩得很直，要是换顾泽元此刻在她身边，或许会形容她：悦馨姐你站得好像一棵松树。 陈酒。蒋悦馨想，原来女儿如今的名字叫陈酒，她第一次听说，也不知道是哪个酒。 她对女儿，知之甚少。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不是一会儿，她也不知道多久，她只看见了屈琳琅带着，小蝴蝶转身过来调蘸料。 蒋悦馨就转身走了。 片刻后，她看见陈霆从大门走了进来，这一见到，蒋悦馨恍惚了很久，纵然隔了很远，她也能明显的感觉到陈霆变了。 跟她捡到戒指那天，他在丢了戒指时，只是随意的往后瞥了一眼，并不是很放在心里一样，他变得像是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了。 那两年，她一直隔着很远的距离，待在他身边，但她没有想过跟他和好。蒋悦馨只是希望他这辈子不要再吃苦，她心里也不需要那样愧疚。 蒋悦馨没有刻意避着陈霆，但他们也没能碰上。 她回到位置时，蒋英芝纳闷道：“怎么去个洗手间那样慌张？” 好在叶晨曦这会儿也到了，蒋英芝便没有多问。一家人气氛还算融洽的吃了顿饭。 用了“还算”这个词，是因为几分钟后，蒋悦馨就起身离开了。 “悦馨呀我可真看不懂她了。”蒋英芝说。 她跟叶晨曦没一会儿也走了。 蒋悦馨进了超市，买了一大包糖，她在门口站了很久，不知道等什么。 屈琳琅一走进超市，就看见了蒋悦馨的身影，立刻打招呼说：“蒋小姐，你也在。” 蒋悦馨看了眼她身后，然后温和点头：“你也来逛超市？” “对啊，来给孩子买糖。”屈琳琅往超市里看去，人山人海，她蹙眉，“人好多啊。” 蒋悦馨道：“我正好买了许多，分你一半吧。” “不不不，我自己去就好。” “上次你给我买了裙子，我就当感谢你的。”蒋悦馨道，“我买了很多，也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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