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C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哥，你知道金万的事情吧？” 苏哲点了点头，“怎么？” “金万现在急需做资产评估，这对我们这一行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单子。但是我想帮金万做得更多，不仅评，还能合理高评，最重要的，还能以高评的价格卖出去。”余小C说道。 “这就是你这段时间把自己干累着的原因？”苏哲的重点没在金万上，他反问余小C。 “别打岔，哥，”余小C正色道，“我还没能做到金万的单子。但是我要做的话，就要做到最好，别人能做到一步的话，我就要做到十步。” 她笑了一下，点亮了眼睛里的熠熠光芒，“我想，现在金万老板林永生和我是一样的想法。” 提到林永生，苏哲撇了一下嘴角，“金万现在虽然落魄了,但是林总,是个好人，”他又补了一句，“可惜了。” “哥，你认识林永生？”余小C问。 “很早就认识，金万这几年杠杆加得太重，融资融得太狠，重庆的资本市场上，但凡叫得出名号的，基本都和金万打过交道。” 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这些话里把重要的东西云淡风轻的一笔带过，所以余小C很难摸到她哥哥和林永生的交情到底如何。 “金万步子是迈得大了些，但是林总不应该被所有人踩上一脚。” 余小C思索良久，终于还是说了千寻和白云股份的事。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有希望，就一定会尽力争取。 苏哲神色严肃，一直听她说完，一双眼睛在夜色里变得格外幽深。 沉默了片刻，他开口说道，“小遇，金万的案子，你接不接，你想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掌管的盈讯基金无关。” 苏哲的声音平静冷淡，一改在家里时说话的语气，“大家都在生意场上，难免有各种交集，有了交情。但是，做生意，不是交情不交情那么简单的事。” 余小C知道，这是大实话。 她还想争取，“哥，你要是帮了金万——” 苏哲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的打算，但是，我也有我的考虑，要不要帮助周长东，那得看他给出来的，是不是我想要的。说到底，这件事，那是我说了算，不是你。” 余小C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是的，她哥要什么，或者，究竟是否有别的打算，她不清楚。 毕竟，千寻与宝科的收购与反收购之争，盈讯持有或出让宝科的股份，哪一笔生意，哪一项决策，牵扯到的都是过亿的资金，这背后都是站了无数的投资人，即便是家人，也不可能就为了卖个面子而去做这笔生意。 余小C不由想起了周长东的话，是啊，久经生意场的人，视线抵达的地方都只有利益，与利益无关的，都得退后一步。 “哥，如果我能争取到你和周长东面谈，你还是可以去谈一谈的吧？到时候，做与不做，你自己决定。” 苏哲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妹妹，有些感慨，“小遇，我好像有点知道，你为什么能在资产评估这一行闯出点名堂来了。” 余小C笑笑，径自推开车门下去，迎面扑来的夜风，沁凉凉的打在脸上。 和苏哲分开后，余小C站在小区门口。 尽管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她还是给金万老总林永生打了一个电话。 “林总，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行动派大抵都不如此，想什么就去做什么，马不停蹄地与时间赛跑。 电话那头的林永生没有计较，“没事，小苏，你说。” “林总，我想跟你说的话，也许有些冒昧，但真的很重要。我希望，金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卖掉那套新型材料的专用设备。” 电话那头林永生沉默了片刻，咳了一声，才问道，“你把握有多少？” 林永生的答复，让余小C有些混沌的心思，顿时有了定数。 他没有问她不能卖的理由，也没有追问她别的任何问题，而是把握有多少。 “林总，在没给您打这个电话前，率粥我没有任何把握，但是现在，我的把握至少有一半。” “我有我的途径，我会将这套设备合理高评，能让金万以最公道的价格卖出去。”余小C的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散，却很坚定。 “小苏,上次苏晨的饭局,看到有你在,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做的。”林永生在电话里问道，“但是，你是以哪家公司的名义来评估？信通？还是基德？” 余小C听出了林永生的言外之意，她回问道，“林总，以哪家公司的名义来做，对金万来说，重要吗？” 林永生却答非所问，“我约了程安明吃饭，明晚 7 点半，龙门浩老街，既下山酒店。你到时候找个由头，站包间外听听。” 林永生的声音带着严肃，“有些事情，得你自己去发现，去知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总。”余小C一点即透。 一阵夜风吹来，凉飕飕的，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这风吹得让她觉得，心也有些凉凉的。 林永生继续说道，“小苏啊，外界都以为我山穷水尽了，但是你觉得，我会没有后手吗？” 余小C并不意外，“林总，您能整合的资源，不是我这样的小辈能够想到的。” 林永生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下，“就算山穷水尽，也不代表，我就会被别人践踏。明天的事情过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做金万的评估。如果你要做，是以基德还是以信通的名义来做,我要你一个答复。” “好，林总。”余小C利落的答道。 第二天，余小C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她起来冲了个澡，化了个妆。 随后，余小C约了林乐辰来龙门浩老街，把他一直嚷嚷她欠的饭给还了。 龙门浩老街，历史悠久，是重庆被迫开埠，众多外国资本由此进入重庆的见证。 最近，老街上有家网红餐吧爆火。 坐在餐吧临崖的露台上，一抬头就能平视横跨长江的东水门大桥，红色的桥体在灯光的映照下，愈夜愈美丽。 大桥上面通车，下面过轻轨。 每当轻轨驶来，与汽车同过大桥，就有人举起手机对着大桥拍照。 餐吧周围，散落着民国时候各国使馆旧别墅。 门口，余小C正在跟服务员讨论座位。 一旁，林乐辰手里拎着两个摩托车头盔，低头踢着花池边的小石子，常年泡在学校篮球场上，他的身材健壮而匀称。 有路过的美女，回头打望他。 “订了位置，但人太多了，只能跟别人拼桌了。”余小C跟林乐辰说。 “拼桌就拼桌，姐姐不介意我就不介意。”林乐辰伸手搂她。 余小C瞥了他一眼，“嘴挺甜的啊。” 林乐辰低了头，凑到她耳边，“姐姐，我人更甜呢。” 余小C瞪了他一眼，林乐辰看着她，抿嘴笑。 两人跟着导位的服务员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余小C一眼晃到一个男人背影，觉得很是帅气，就见服务员径直走到那人桌旁，弯腰低声询问，然后抬手招呼他们过去。 余小C走过去，不由得再看了那男人背影一眼。 有些熟悉。 一直看着她的林乐辰也跟着看了过去。 “好巧。”余小C笑着打招呼。 苏晨回头，目光正好落在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 他收回目光，抬眸微扫了眼她身边略显青涩的男孩，“是很巧。” 林乐辰靠在余小C身后，捏了下她的手，她转过头，踮了脚对他悄声道，“未来老板。” 可以坐六个人的长条桌，苏晨那边一共坐了四个男人，两两相对。 余小C在苏晨旁边坐了下来，自来熟的跟大家打招呼，又忙着一通介绍。 余小C拿了菜单低头点菜，林乐辰对着放在一边的新头盔，左右摆拍，然后，又无所事事的到处看。 林乐辰看了看苏晨。 苏晨有常年健身的习惯，身体线条都恰到好处，版型良好的休闲衬衣穿在他身上，显出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来。 他又看向他那三位朋友，年纪都是三十上下，一个戴着金边眼镜，一个微胖，还有一个看着很时尚。 他们三位虽然身材没苏晨好，但衣品都很不错。 看着和校园里青春气的男孩子截然不同。 林乐辰不自觉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洗得软塌塌的大黑 T。 余小C想点阿芙佳朵，冰淇淋配浓郁的美式咖啡，混在一起就成了浓浓的咖啡冰淇淋。 她选这家店，一来，是这里离林永生和程安明吃饭的地方近；二来，她就是想吃这款甜品。 听到服务员说今天已经卖完了，她有些失望。 她不死心，请服务员去后厨再问问，就见一份摆盘精致的阿芙佳朵推到了她的面前。 “刚上，还没动过。” 苏晨将吃冰淇淋的小勺，用餐巾纸裹了，也一起递了过来。 他侧着脸，看着余小C，鼻梁挺直，下颌线的线条清晰硬朗。 余小C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接，就听林乐辰说道，“不用了！谢谢！” 他看了苏晨一眼，眼底有些不悦，长手一拨，不由分说的将那盘冰淇淋又推回到了苏晨跟前。 他伸手握住余小C放在桌子上的手，“你要是吃了冰淇淋，后面几天肚子要痛的。” 林乐辰一双狗狗眼往下勾着看着她，唇角朝下。 余小C一下反应过来，明天是自己的姨妈日。 自从有了林乐辰这个行走的美柚 app，帮她记住姨妈日之后，余小C自己就总是记不太清。 “看来这美意是消受不了了，谢了，边总。”余小C笑道。 “没事，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睡老板。” 苏晨将小勺从餐巾纸里取了出来，放在被推回来的甜品盘边上，漫不经心的小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