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和阿衍……离婚了。”
杨北茉以为她妈会问原因，但唐母只说了几句话：“决定了的事就去做，不要后悔。”
“妈这辈子就是顾虑太多，临到了才为自己活了一回。”
“女儿，妈不希望你到妈这个年纪，才后悔。”
没有质问，没有责怪，只有简单的希望。
挂断电话后，杨北茉头一次感觉到了轻松。
她的笑容也有了几分真心，不再全是虚伪。
可这样的笑，只有一瞬，就在下一秒霎时僵硬。
几步外，妇科科室门口。
苏雅挽着程星野从中走出，一脸笑意：“阿衍，医生说我身体很好，我们可以准备要孩子了！”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割断了杨北茉的神经。
她刚刚找到的快乐，顷刻间，烟消云散。
杨北茉忍不住自嘲，要是快乐那么容易找到，世界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抑郁？
这时，程星野也看到了她。
他抽离被苏雅挽住的手臂，走上前：“你怎么来医院了？哪儿不舒服？”
杨北茉没回答，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明明那么温柔，明明话语那么关切。
可他是怎么做到，在自己搬离的几天后，就决定和新人要孩子了？
世间最毒刀，不过温柔。
杨北茉不禁想起武侠小说里的这句话，竟也觉得对了十分。
程星野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杨北茉来时的路，试图探究些什么。
这时，被扔在原地的苏雅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杨北茉：“你是？”
听到此问，杨北茉恶意的想听程星野怎么回答。
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还是结婚八年的前妻，亦或是其他。
但最后，看着程星野有些为难的神色，她终究还是不忍心。
“我叫杨北茉，是阿衍的朋友。”
“你是他女朋友吧？很般配。”
杨北茉尽量将她和程星野的关系说的青白。
苏雅像是信了，她点了点头：“我叫苏雅，等我和阿衍结婚给你寄请柬。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结婚，请柬啊。
杨北茉心里在哭，面上却依旧笑着答应：“好。”
最后，许是程星野心软，他看向苏雅：“你先去车里等我。”
苏雅皱了下眉，但最后还是离开了。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浓烈。
程星野看着身子有些单薄的杨北茉：“幼儿园说你最近几天没去上班，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
杨北茉反问着，看着程星野被噎住的神情，又一次心软。
在程星野面前，她从来做不到狠心。
杨北茉垂下眼睫，盯着程星野衣上的纽扣，声音微哑：“阿衍，还有几天就是我生日了，那天你真的会来陪我过吗？”
她二十八岁的生日。
她不知道会不会像曾经做过无数遍的梦里一样，自己的生命也会在这一天终结。
不管如何，杨北茉想任性一次。
从前二十多年，她每个生日都是和程星野一起度过的。
这一次，她也还是想和他一起度过。
程星野没有拒绝：“好。”
听到这个答案，杨北茉却笑不出来。
最后，只是沉默的绕过他离开。
程星野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一紧。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杨北茉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好像哪里变了。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外面天色阴沉。
杨北茉走进人潮中，单薄的身影很快便被淹没。
……
转眼，日历上的日期一张张被撕掉，定格在28日。
今天是她的生日。
杨北茉一大早，就换上了从前从不会尝试的红色长裙。
甚至还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掩盖了那些脆弱，死寂，漂亮有活力，就像程星野喜欢的苏雅一样。
她还特地定了一个草莓蛋糕，做了一桌子程星野喜欢的菜。
然后给他发了消息，等待着他的到来。
然而，十一点，十二点，下午一点，两点……一直到晚上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程星野都没有出现。
他，失约了。
寂静在黑夜中格外恐怖。
杨北茉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机械的拨出了程星野的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接通。
里面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唐小姐，阿衍睡了，您有什么事吗？”
从五岁开始到现在，杨北茉和程星野相识近二十年。
她以为他们应该是除了父母最了解彼此的人。
可此刻，杨北茉只觉得好陌生。
“没，没什么，你们休息吧。”
说着，她就要挂断话。
然而，苏雅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唐小姐，你和阿衍不只是朋友吧？”
杨北茉悬在挂断键上的手指再按不下去：“我不明白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雅一改初见时的温婉，言语尖锐：“我知道阿衍有一个不得不娶的前妻。如果没猜错，这个人就是唐小姐你。”
“我希望唐小姐能明白，我和阿衍是真心相爱，如果你也爱阿衍，就不要打扰我们的幸福生活，我替阿衍谢谢你。”
从小到大，杨北茉第一次被这样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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