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吃饭比较快, 宋以朗则是细嚼慢咽。 吃完饭后, 她眼睛转了圈, 开始为自己以后做打算。瞥了一眼宋以朗,见他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你不能永远把我带在你身边?” “有什么不能?”他拿着湿毛巾, 擦干净手。 苏曼很耐心地讲道理:“我是个人,不是你的挂件,你有没有想过我愿意不愿意?” 宋以朗无耻而又讶异地问:“难道你不愿意?” 苏曼:“……”他哪里能看出她愿意。 宋以朗打开速溶咖啡的盖子,然后看到上面的口红印——那是苏曼刚才喝过的。 “我刚才喝了一口, 给你试试口味。”说着拿起纸巾,准备把上面的印子擦了,却见宋以朗毫不介意地端起喝了。 苏曼表情呆住,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心里在思考宋以朗是不是中邪了。 她跟他住在一起这么久,知道这人有多洁癖。大学时苏曼在校园里领养过一只流浪猫, 小橘猫脸蛋圆圆的特别可爱, 苏曼就把它养在自己的房间。 有次她跟宋以朗在一起时, 无意中将身上的猫毛蹭到他的衣服上,宋以朗厌恶的差点没连人带猫全都扔出去。 从此苏曼就知道, 这人洁癖到病态。 此刻,她从心底里发出疑问, 宋以朗他……到底是不是疯了? “我想要回手机。” 宋以朗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杯子擦干净:“可以。” 苏曼怀疑:“真的?” 宋以朗点头:“你又不是犯人,为什么不给你用手机。” 苏曼打心底里觉得……宋以朗的病还有的治。 傍晚, 宋以朗出去应酬。 他的办公室分内外两间,外面是正常办公的地方,里面设了一个起居室,床铺沙发什么都有。 苏曼拿到手机后,先是把未接的来电和短信处理一下。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后,她打了电话给苏昌明,问了些家里的事情。 苏昌明在那头笑眯眯道:“家里都很好。” “上次来农基地的外省专家你记得吗?前两天打电话说,新育苗培植成功,结出的果子又大又甜,咱们今年可以丰收了!” 苏曼在电话这头听得清楚:“是吗?那要谢谢外省专家了。” 苏昌明在电话里继续道:“听那些专家说,N市有个科研所要在咱们这儿设一个实验田,培育出来的先进种子,咱们都可以免费用。” “曼曼,等爸爸再干几年,给你准备厚实的嫁妆,就去N市找你。” 苏曼在电话这头听得眼圈泛红,敏锐地感觉到她爸爸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外省专家和研究院,跟宋以朗脱不了关系。挂完电话,苏曼打开电脑搜索苏父口中研究所信息,当企业信息页面跳出来——法定代表人写着“宋以朗”三个字时,苏曼像被当头打了一棒子。 她正绞尽脑汁在想为何宋家会跟他父亲生意扯上关系时,放在一旁的电话响了。 嗡嗡嗡的震动声拉回她的思绪,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于晓晓的声音。 “苏曼,你在哪!” 苏曼:“我回来了。” 那头安静了片刻,问:“你是自己走回来的,还是被捉回来的?” 苏曼无奈:“第二种。” 于晓晓一副她就知道口气:“他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了,是不是把你囚禁了,是不是还虐待你了?” “你别怕,我这就让我哥去救你!” 苏曼在这头哭笑不得:“你看见哪个被关起来的人,还能有手机打电话的?” 于晓晓低了低声音:“也是哦。” “那就是说,你明晚能来喽?” 苏曼:“明晚去哪里?” 于晓晓:“明晚我哥30岁生日呀!。” 晚上,宋以朗回来迟,苏曼已经睡下了。 他在外面喝了点酒,体温有些高,淡淡的酒气混着一贯用的香水,交织成一副欲望浓烈的味道。 苏曼被他抱上床时,意识都是模糊的。 自从她提分手,两人没住在一起,宋以朗从未忍过这么久。 宋以朗关灯,她睁开眼。 她的意识愈发清晰。漆黑的夜里,她睁开眼,与压在身上的宋以朗对视。 苏曼伸手推了推他:“我不想。” 宋以朗从来没被苏曼拒绝过。 苏曼说完将自己裹紧,远离了他些。 “到日子了?” “嗯,就这两天。” 宋以朗收回手,苏曼每次来的时候特别痛,他是见过她疼到满床打滚的样子,所以并不强求她。 他独自出去冲澡,再回来时,眼神里的那点旖旎已然变得清明起来。 卧室里燃着安神助眠的香,清清冽冽,若有若无。 她听到身后的动静,动了动身。 见男人重新做回沙发上,正在看电脑。 “你先睡。” 他说罢,将苏曼床头的灯关闭。 一直到后半夜,她睡意朦胧中感到床边有动静,随后身边躺下一个人。 独处的空间内挤进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苏曼睁开眼。 “你睡这里?” 宋以朗并不经常跟她一起睡觉,他喜欢独睡。 苏曼睡觉姿势不太好,而宋以朗又过于中规中矩。 套间内只有这一张床,宋以朗也没有睡沙发的打算。 床足够大到两人躺下,宋以朗上床后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苏曼抗拒了一下,很不习惯。 苏曼以往最喜欢躺在他怀里,今天却一直觉得难受。 两人像是被绳子捆在一起,以非常不舒服的姿势靠着,主要是宋以朗单方面把她困在怀里。 苏曼:“你是不是喝多了?” 宋以朗:“没有。” 苏曼被他圈在怀里:“你很反常你知道吗?” 宋以朗:“不知道。” 苏曼:“……” 过了一会儿,苏曼以为他睡着了,正准备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宋以朗突然开口:“明天我要去厂房,条件辛苦,就不带你了。” 苏曼:“嗯。” 宋以朗:“你乖乖听话。” 苏曼:“嗯。” 宋以朗突然沉笑了一下,自言自语:“你才不会听话,你现在巴不得离开我,远走高飞。” 他说这句话时,苏曼正背对着他,宋以朗的下巴正抵在她的头顶。 她默认,心里有种凉凉的悲哀。 —— 第二天一早,宋以朗就起来去生产厂房。苏曼难得没跟他顶嘴,两人相安无事地吃了早餐。 饭桌上,宋以朗突然道:“晚上等我回来,有个惊喜要给你。” 苏曼从碗里抬头:“什么?” 宋以朗没多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大概苏曼昨天表现很不错,今天她要求出去时,宋以朗答应了,不再看着她。 她要去一趟于家,于鸿霄是于晓晓的哥哥,从法院学院毕业后考入当地市检察院,八年晋升到高级检察官,正好三十正岁。 总之,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虽然于晓晓不用她带礼物,苏曼还是去商场挑选了一番,决定送一副墨镜给他。 前几年,于鸿霄在逮捕犯人时眼睛受伤,见强光对眼有损。马上要入夏了,苏曼正好送他一副墨镜。 心里盘算着宋以朗晚上才回来,她八点吃完饭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下午很早她就开车去于家,她这些年经常来,于父于母待她像于晓晓一样疼爱。她的车一进院子,于家父母就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等她。 于晓晓像个猴子一样,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停这儿,这儿!” 于家来了不少人,门口车多,停车位不好进。苏曼开车技术不佳,窄窄的停车位,她倒了几遍没进去。 于晓晓也是坑货,在旁边瞎指挥,差点让她撞上防护栏。 车身前面过去一个人影,几步后,车窗边多出一个人,于鸿霄大手搭在她的车上,朝她示意:“下来。” 苏曼乖乖地从车上下来,把钥匙交给他。于鸿霄只用了几把,完美地将车停进去。 从车上下来时,苏曼将礼物拿出来,递给他:“鸿霄哥,生日快乐。” 说实话,苏曼的礼物不贵重,但是最特别。 虽然家里每个亲戚朋友都知道他眼睛受伤了,但是苏曼是第一个送她墨镜的人。 他大手接过礼物,对着苏曼看了几眼:“气色不好?” 苏曼和宋以朗的事情闹得的动静太大,于鸿霄知道一些。他有心想帮忙,但如果苏曼不开口,他不太好出面。 苏曼笑笑:“有点事儿。” 于鸿霄大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晚些我去找你。” —— 于鸿霄三十岁生日的排场并不小,家里亲戚朋友,加上同事同学,摆了十来桌。 苏曼特别不巧地,被安排到了他同事那一桌。 当时于鸿霄是这么介绍苏曼的:“朋友,你们好好照顾她。” 同事瞬间就理解错了,整个饭桌上都是很暧昧的眼神关照她。经不住他的同事太热情,苏曼寻了个空,跑出去透气。 水榭旁的假山后有个小亭子,苏曼进来时,正好碰上于鸿霄在这儿抽烟。他今天是寿星,也是被灌酒最多的。 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靠在亭子的一根木柱上,长腿前后交叠,姿势随性。 他手里捏着一根烟,在不明亮的光线里,忽明忽暗。 见到苏曼,于鸿霄露出一个笑,掐断烟:“你怎么出来了?” 苏曼不好意思:“你同事们好热情。”那一桌都是女同事,八卦的功夫吓人。 于鸿霄实在抱歉:“安排不当。” 苏曼摇头:“你抽吧,我不介意。” 于鸿霄却把烟掐了:“抽根醒醒酒,没瘾。” 两人相继无话,气氛倒是挺好。于鸿霄突然开口问:“外面传的是不是真的?” 苏曼:“什么?” 于鸿霄:“你离开宋家那些。” 苏曼点头:“算是。” 于鸿霄听完,看着她,英俊的脸上露出比月亮还柔和的表情:“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 苏曼不明所以地看他,于鸿霄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哥说过,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 “哥帮你报仇。”他不是客气话。 在看不见的地方,那掐断的半根烟,被男人的手指碾压尽碎。 苏曼愣住,她记得这句话。 她二十岁生日时,于鸿霄从外地出差回来,忘记给她带生日礼物,当场就许给她一个诺言:以后要有人欺负你,哥帮你报仇。 气氛轻松融洽,两人聊着天。 他们坐着的亭子,四周却突然亮起刺眼的灯,苏曼想起他的眼睛,下意识地帮他挡了一下。 “没事吧。”苏曼急忙问。 灯太过刺眼,于鸿霄正好站在最亮的地方。 他睁了睁眼,有些不舒服。 苏曼握住他的手腕:“你跟着我,别睁眼,咱们先去暗些的地方。” 男人被她牵着,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转角路过院子时,坐在窗边的许明朗被身边人推了推:“许哥你看,那不是苏曼嘛!身后那男人是谁?” 这帮富二代,闲着最爱的就是搞事情,当即哄笑着拍下苏曼牵着于鸿霄手腕的照片。 苏曼步伐轻慢地将他带到光线昏暗的地方,很快松开手,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睁开眼睛试试?” 院落长廊里寂静无人,有风从四处抚面而来。于鸿霄睁开眼,便看见站在他面前的苏曼。 苏曼个子到他下巴处,微微仰起的脸蛋,细碎的星光打在她的脸上,比钻石还要闪耀。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于鸿霄心里顿觉受不了,眼下涩然变红。 苏曼细心地发现他睁开的眼睛有些红:“眼睛怎么红了?” 于鸿霄移开视线:“风吹的。” 苏曼点头,“进去吧,夜里起风了。” 于鸿霄应声,跟在她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水榭厅里,方才还热闹沸腾的酒席登时变得安静。 桌上坐着的客人,全都看向他俩,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 在座很多人并不认识苏曼,但两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有说不出的般配,着实养眼。 于鸿霄手底下一群单身汉起哄:“霄鸿哥,这位美女是谁?” 他简短的两个字:“苏曼。” 苏曼跟于晓晓是朋友,按道理来讲,介绍时肯定是说“妹妹的朋友”,关系亲密的话,可直接说“是妹妹” 可他偏偏连名带姓地跟别人介绍——她叫苏曼,纯纯粹粹的名字,不参杂任何身份。 那一瞬间苏曼很感动的,她在宋家被人叫“苏小姐”,在外被人称“宋太太”,在公司被人叫“那位正主”。 只有在于家,他们才会什么都不添缀地叫她“苏曼”——或许这就是她喜欢跟于家人待在一起的原因 苏曼跟众人打招呼,之后被于鸿霄安排在于家的本家亲戚那一桌。 于家人多在本地从政,关系人脉分布在各个公检法系统。于父职位最高,入职省公安厅。其余叔伯舅大多在N市政法机关任职。 苏曼一坐下,于家亲戚便不停地招呼她,找她聊天,态度很温和,礼貌周到。 于母隔着于晓晓,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连脸上细小的皱纹都写满了温柔。 “你受苦了。” 苏曼差点掉下泪,其实不用她瞒着,在座的都是N市内有头有脸的人,只要提到苏曼这个名字,就算没见过本人,也知道她跟宋以朗纠缠多年。 但是他们看苏曼的眼神没有丝毫瞧不起,只是怜惜。 苏曼将涌出的泪意逼回去,对于母笑了笑:“还好。” 于母是个大学教授,气质温婉出众,她怕说太多会让苏曼尴尬,便笑笑不再多言。 跟席上的亲戚们介绍:“苏曼呀,是我跟老于的半个女儿。” 于晓晓点头:“对对对,苏曼是我姐们!”说完骄傲地问:“婶婶,苏曼漂亮吧!” 被叫婶婶的女人点点头,眼尾皆是喜欢,在苏曼和于鸿霄之间来回扫视:“漂亮。” 桌上坐的都是于家自己人,于鸿霄在隔壁敬酒,暂时没坐这桌。简单介绍完她之后,打架便动筷子。 有于晓晓这个话唠在,席上一直欢声笑语。 于鸿霄在隔壁桌敬完酒,端着杯子走过来。 苏曼坐的位置靠近外面,她见他过来,想要让位置给他。 于鸿霄大手摁在她的肩膀上,摁住:“你坐。” 转身叫服务员:“添个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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