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打碎了御赐之物,按宫规是要关入慎刑司的!” 孟青瑶一愣,正要开口分辩时,几个嬷嬷就围了上来,制住了她的双手。 正挣扎间,眼角却瞥到一道明黄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君玄澈。 他走到跪下请安的几人身前,皱眉道:“发生何事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教养嬷嬷直直指着孟青瑶,“宋姑娘打碎了皇上赐下的粉瓷盏,奴婢正要带她去慎刑司受罚呢。” 慎刑司是大梁主管刑讯的地方,凡是犯了错的宫人,都要带进去受罚。 君玄澈虽未亲身去过,但也听过里面的嬷嬷手段酷烈。 宋君瑶那种娇滴滴的女子若进去,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想到那个神似孟青瑶的女子要被嬷嬷拷打,君玄澈没来由的心软了下来。 “一个杯盏罢了,若她刚入宫就因此事而受罚,只怕谢将军那里也说不过去。” 楚含烟闻言,袖下的手忍不住狠狠攥紧了。 没想到一向秉公执法的君玄澈竟会为那个女人求情! 但她脸上神色未动,笑着扶起孟青瑶,柔柔道。 “妹妹吓着了吧,日后可得多加小心。” 孟青瑶顺势站起,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君玄澈。 她与君玄澈两世夫妻,深知君玄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知今日为何会开口免去了她的责罚。 一时间,孟青瑶有点心乱如麻。 不巧君玄澈正好也看向她,四目相对时,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这个眼神,真的好像孟青瑶! 第二十章 “你——” 君玄澈情不自禁地往前一步,却见孟青瑶先他一步移开了视线,跪下请罪道。 “臣女愚钝,不堪调教,辜负殿下和姐姐的好意了。” 君玄澈被她这么一打岔,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垂眸深深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隐忍地收回了视线。 “无妨。” 楚含烟却一眼瞧见了他眼里深藏在隐忍之下的情绪,猜到君玄澈必是把对孟青瑶的思念移情到这个宋君瑶身上了,不由得暗暗心惊。 不……她绝不会把君玄澈拱手让人。 如果宫里不行,还有宫外呢! 打定主意,楚含烟轻移莲步走到君玄澈跟前,娇笑道。 “玄澈哥哥,听闻三日后长乐街上回办灯会呢,可否带烟儿去见识一番?” 君玄澈正待答应,眼角却瞥到一旁静静听着的孟青瑶,顿了一下。 楚含烟见状,便挽起孟青瑶的手:“妹妹少来京中,不如一起去看看?” “自当陪姐姐同去。” …… 三日后。 孟青瑶坐在马车里,缓缓驶出长长的宫道,前往长乐街而去。 因着看灯会的百姓特别多,长乐街主道被堵得水泄不通,马车便往一条小巷子里去,转到了一条支道上。 孟青瑶无意中掀起车帘,破败的苏府大门蓦然撞入眼帘! 两世的回忆瞬间如潮水般袭来,剧痛从心底蔓延开,随即席卷全身。 “阿爹,阿娘,兄长……” 怕被车夫听到,孟青瑶只能死死捂着嘴巴,将喉间的哭声无声地堵了回去。 不过两月,苏府就已经布满蛛网,破败不堪。 马车渐渐往前走,逐渐把苏府甩在了夜色里。 孟青瑶将嘴唇都咬出血,直到看不到苏府的影子,方才松开攥紧的手,将车帘放了下来。 不多时,便行到了长乐街上。 君玄澈扶着楚含烟走下马车,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到了后面的女子身上。 满街挂满了灯,照得有如白日。 因此君玄澈一眼就看到了孟青瑶红肿的眼圈,呼吸一滞,心口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传来一阵绵密的痛。 曾几何时,孟青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伤心地质问他—— “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人?” 余音仿若还在耳边回响,只是斯人已不在了…… 此刻,孟青瑶抬眸,刚好撞进君玄澈含着痛色的视线里。 只是苏府的惨状还萦绕在她心间,因此她看向君玄澈的眼神里便带上了几缕火星。 她的家人尸骨无存,而罪魁祸首竟然还好端端地享受着美人在侧,花灯盛景!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君玄澈一愣,不知是否是他看错了,他觉得眼前女子的眼底似是刻着深沉的恨意。 可是,为什么呢? 这时,楚含烟突然开口。 “玄澈哥哥,那边有猜字谜的灯,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孟青瑶瞬间回过神来,又扮出那副乖巧柔顺的样子。 她感觉仇恨的血液在身体里熊熊燃烧,几乎快要按捺不住,只好走到灯谜前,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游人如织,不断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撞得她心烦,便干脆走开到一旁。 这时,一名男子迅速走过,孟青瑶只觉腰间一疼,随即痛呼出声。 “啊!” 腰间迅速涌上一股麻意,孟青瑶立即全身无力地软了下去。 不时将目光投在她身上的君玄澈正好注意到这一幕,皱起眉想走过去。 楚含烟几不可察地往侧边递去一个眼神,随即挽起君玄澈的胳膊。 “玄澈哥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此时,天边响起烟花的声音,应着百姓的笑闹声,如同煮开了一锅沸水。 但在嘈杂中,君玄澈意外捕捉到了一丝破风声。 他下意识地朝孟青瑶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一支羽箭直奔她的心口,已经近在咫尺! “噗嗤——” 羽箭扎进肉里,半空中扬起一道血痕! 第二十一章 “有刺客!保护殿下!” 一名暗中保护的禁卫军头皮一麻,大喝一声,随即更多隐在暗处的禁卫军纷纷现身,拔出佩剑围在君玄澈周围。 周围的百姓纷纷发出惊叫,四散逃开。 无尽的喧闹却好似完全没落到孟青瑶的耳里,她怔怔地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君玄澈,眼底满是复杂—— 方才,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羽箭朝自己而来,全身却软倒在地,没有丝毫力气。 就在她闭上眼睛等着剧痛袭来时,一个温热的身体扑到了她的身上。 是君玄澈。 电光石火间,羽箭狠狠扎进了他的肩膀。 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下来,带着他的体温流到了孟青瑶的手上,几乎要将她的手灼伤。 当日君玄澈护着楚含烟躲过滚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可如今,他却挡在自己身前…… 就在她心乱如麻时,君玄澈已经面白如纸地站起来了。 他一把折断羽箭尾端,捂着伤口朝一旁如临大敌的禁卫军吩咐道。 “派人疏散百姓,免得出现踩踏,造成更大的伤亡。” 他侧眸扫了委顿在地的孟青瑶一眼,又道: “先送宋姑娘和含烟回去,派京畿护军过来排查,务必找到放冷箭之人。” 君玄澈说完,不由自主地看向身后的楼台,心底掠过一丝疑惑。 若是这箭是冲着他来的便罢了,多半是为了储君之争,可为什么要杀一个初来京城的女子呢? 这时,楚含烟一脸发白的冲了过来扶住他,眼泪断线般地往下掉。 “玄澈哥哥,你、你伤得好重!” 她脸色吓得惨白,除了担心君玄澈的伤势,还因为浓浓的恐慌—— 方才她以为孟青瑶会死在冷箭之下,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可没想到的是,君玄澈竟然会挣开她的手,飞扑上前挡住了这支箭。 伤到大梁储君,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 楚含烟心脏一紧,随即恶毒地瞥了一眼已经空荡荡的楼台。 君玄澈站直身体,眉心因为剧痛而微微蹙着。 “回去吧。” 孟青瑶被人扶到了马车前。 临上车时,她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前方。 视线正好扫到君玄澈苍白的脸色,她的心口不由得重重跳了一下。 一个念头难以避免地在脑海中翻涌—— 君玄澈,你连一个几面之交的女子都愿意救,却为何不愿意放过我的家人? 孟青瑶咬了下唇,垂眸收回视线,上了马车。 马车迅速回到了东宫。 有人先一步回来报信,因此已经有几名御医在东宫内候着了。 那羽箭扎得极深,君玄澈在马车上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孟青瑶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喝下药汁后慢慢找回了身上的力气。 她在房内来回转了几圈,一颗心终究还是遥遥落到了君玄澈身上。 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掌心被掐出无数白印,半晌,孟青瑶还是慢慢走向了君玄澈的寝殿。 “我只是去看看他死了没有,没有别的。” 孟青瑶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到了君玄澈的寝殿外,她终究还是不敢进去,只探进一只眼,打算悄悄看一眼就走。 只见君玄澈沉沉躺在床上,肩上虽包着白纱,但呼吸还是平稳的。 楚含烟守在他身边。 孟青瑶心道自己真是自作多情,君玄澈自然有楚含烟照顾,哪里轮得到她巴巴过来看一眼呢? 她悬起的心慢慢落回原处,转过身正要离开,耳畔却传来君玄澈含混的声音。 “玥儿……” 第二十二章 孟青瑶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君玄澈,在叫她的名字,还叫得这么亲密? 她顿住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楚含烟紧握着君玄澈的手,温柔道:“烟儿在这里,玄澈哥哥是要喝水吗?” 孟青瑶一僵,随即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滤栦她与君玄澈两世姻缘,得到的永远是君玄澈不假辞色的冷淡,怎么可能从他嘴中听到“玥儿”这么亲昵的称呼? 不过是把“烟儿”听成了“玥儿”罢了、 孟青瑶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停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太子寝殿的床上,君玄澈眉心蹙起,好像十分难受的样子。 楚含烟拿来湿帕子,轻轻拭去他额上的汗珠,又伏到他手臂旁,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君玄澈如同刀刻般的侧脸。 “玄澈哥哥,你不要怪烟儿,我只是太爱你了……” 这时,君玄澈长眉猛地纠在一起,嘴唇翕动了两下。 “玄澈哥哥怎么了,可是要水?”楚含烟一边说着一边将耳覆上去。 君玄澈意识昏沉间闻到一股脂粉香,潜意识里,他以为是孟青瑶。 “玥儿,不要离开我……” 这次,楚含烟听得明明白白,脸色唰地变得雪白。 为什么!为什么她和君玄澈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抵不过一个孟青瑶? 这一刻,楚含烟对孟青瑶的嫉恨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 翌日。 孟青瑶从小宫女的嘴里得知君玄澈已经醒了,犹豫了半晌,还是去了太子寝殿。 不管怎么说,君玄澈也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到了寝殿后,孟青瑶垂眸,端正地给君玄澈行了个礼。 “臣女多谢殿下昨夜舍身救护之恩,望殿下早日康复。” 君玄澈的唇色还是微微泛着白,他靠在床头,神色平静地从舌尖滚落一句话。 “不必言谢。” 当日他未能护好孟青瑶,如今能护好一个长得像她的人,也能给他破开的心稍微补上一丝缝隙。 这时,御医拿着药粉走了过来,恭敬道:“殿下,需要换药了。” 一旁的宫女替君玄澈解开纱布,露出狰狞的伤口来。 孟青瑶抬眸时刚好见到,心口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瞬,本要离开的脚步就像被钉在地上,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了。 御医将细心清理过伤口,随即又将药粉轻轻到了上去。 君玄澈两道浓眉拧在了一起,痛得不自觉地一抖,药粉倒有大半倾在了枕上。 “殿下请别动,您这伤可得好好上药呢。” 御医额上沁出汗水,四下扫视一番,视线定在了孟青瑶的身上。 “还请宋姑娘搭把手,按住殿下的肩,不要让他移动。” 孟青瑶闻言一怔,楞在了原地,迟疑着开口:“我还是去找楚姐姐过来吧。” “君夫人去护国寺给殿下祈福了,短时间不会回来呢。” 君玄澈掩在被子下的手微微一顿,淡淡道:“不必了,御医上药便是。” 御医不敢和太子争辩,只好转向孟青瑶道:“殿下失血过多身子虚弱,疼痛难忍下难免挣动,伤口只怕会撕裂开。” 孟青瑶便不好再推辞,低垂着头,慢慢走到了君玄澈的身边,隔着帕子按在了君玄澈的肩上。 她始终没有抬头,看着被子上的花纹出神。 君玄澈也不看她,只是余光中罩进了她尖巧的下巴,心脏突然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女子垂着头坐在他床边的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二十三章 君玄澈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沉沉吸了口气,生怕这滚烫炙热的心跳声传到旁人的耳朵里。 孟青瑶感觉到他的肩膀一紧,立马脱口而出:“是臣女按痛殿下了吗?” 君玄澈双眸如寒潭般清冷,淡淡道:“没事,有劳宋姑娘了。” 那厢,御医重新给君玄澈包好了纱布,擦了下额间的汗,弓着腰退下去了。 孟青瑶慢慢退开,只觉得后背都浮起了一层薄汗。 两人都不再开口,偌大的太子寝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好在不久后御医就端着药上来了,打破了一室的凝重。 君玄澈端起将药汁喝尽,扫了一眼旁边宫女捧着的一小盏蜜饯,移开了视线。 孟青瑶正好抬眼,不知为何就捕捉到了君玄澈眼里的一丝无奈,不禁脱口而出道。 “去取份山楂来。” 说完后她便心脏猛地一跳,心知这句话实在是冲动了。 果不其然,君玄澈微微怔了一瞬,随即眼光如冷刃般扫了过来。 她知道君玄澈其实不爱吃这些甜腻的蜜饯,前世君玄澈有一次高烧不退,喝完药后对她奉上的蜜饯一口都没动。 那个时候的她所有心思都挂在他身上,总想让他嘴里的苦药味快些散去,便挖空心思地备好各类吃食。 只有一次,她亲手做的山楂被君玄澈吃得干干净净。 可君玄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旁人也无从得知这个习性。 眼下她顶着宋君瑶的身份,可要如何解释? 君玄澈深邃的双眼有如缀着无数星子的夜空,他扫了一眼十指蜷缩的女子,多日来的疑惑让他忍不住试探道。 “我之前是否与宋姑娘见过面?” 孟青瑶身形一顿,停了片刻方道:“臣女第一次见到殿下,便是在护国寺。” 君玄澈皱起眉,心里涌动着的疑惑快要如山洪般倾泻而下。 正要在问时,一个小宫女快步走了进来,朝孟青瑶恭敬道。 “宋姑娘,谢将军进宫了,想见您一面。” 孟青瑶心中松了口气,她正不知要如何从这满是君玄澈气息的地方逃开,谢景辞无疑是来得正合时宜。 “那臣女便先告退了。” 说完后,她忽略掉君玄澈探究的视线,飞快地跟着宫女走了。 御花园。 谢景辞一见她便急急迎上来,拉着她上下打量,眉间满是忧色。 “我听说你昨晚遇到了暗杀,可有受伤?” 孟青瑶腰间的刀口还疼得厉害,但她不想让谢景辞担心,便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笑着道。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谢景辞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好起来,他迟疑了半晌,轻声道。 “哪怕危险重重,你还是决心不改,是吗?” 不断有宫人从御花园经过,他也不能说得太明显。 孟青瑶唇角慢慢收拢,凝成一个面无表情的样子。 “如果是你,你会安安心心地忘掉所有的血活下去吗?” 谢景辞知道这是劝不动她了,心中暗叹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帮她入宫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半晌,他从怀中掏出一瓶捂得温热的药膏,沉声道。 “这是我谢家独有的药膏,止血生肌最好,你带在身上,我也放心一些。” 孟青瑶接过,嘴角笑出两个小梨涡:“多谢。” 谢景辞又细细嘱咐了几句,方才满怀忧愁地离去。 孟青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不由得柔和下来。 与此同时,东宫。 君玄澈靠在床头,见霍林走了进来,便挥手让所有宫人都退下去。 霍林从袖中掏出一份文书,呈到他眼前。 “回禀殿下,谢将军的确有一表妹名叫宋君瑶,这是下官整理的一些有关宋姑娘的文书,请殿下过目。” 第二十四章 君玄澈拿过那薄薄的一页纸,一时手微微有些颤抖。 既然宋君瑶是真的存在,那他一直以来暗暗期盼的东西便应声碎裂了。 宋君瑶,不是孟青瑶…… 这个认知如同一只小虫子,在他心脏上密密麻麻地咬,传来一阵绵密的痛。 君玄澈喉结上下一滚,慢慢打开了那张文书—— 霍林做事稳重心细,虽然不知君玄澈为什么要调查宋君瑶,但还是事无巨细地写上了跟宋君瑶有关的事情。 君玄澈一目十行地扫着,随即眸光一定。 “宋姑娘幼时不慎被火燎了一下,手腕上留下个疤?” 霍林点了点头:“下官是听宋姑娘的邻居说的,确有此事。” 君玄澈端方持重,君子之风,自然也不会去注意一个姑娘家的手腕是什么样的。 他心念落空,便随意草草扫了几眼,将文书收了起来。 “此番劳累你奔波了。” 霍林忙道不敢,见君玄澈面带疲意,便行礼退下了。 脚步声远去,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君玄澈头往后仰靠在床榻上,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心里有一个念头慢慢明晰:玥儿……今日我受的痛,都是报应…… 墙角的熏香散发出清新淡雅的香味,君玄澈慢慢睡了过去。 朦胧间,他听到一阵轻软的脚步声,随即孟青瑶便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 她语笑嫣然,手里捧着一碗莲子羹,唇角的梨涡里似是盛着漫天星辉,晃得他失神了一刻。 “郎君,这是我亲手熬的莲子羹,吃一盏吧。” 眼前的女子笑得粲然,君玄澈却不知为何,心口狠狠空了一下。 他慢慢伸出手,正要将碗端过来,却触了个空。 君玄澈蓦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莲子羹,也没有温柔浅笑的孟青瑶。 是他的一个梦。 君玄澈拧眉下榻,也不想叫人进来伺候,自己端起一杯冷茶灌了下去。 借着这些许冷意,压下心间的痛意。 方才的梦太过真实,率粥真实得好像真的发生过。 可君玄澈确定,孟青瑶从未奉过什么莲子羹! 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君玄澈索性慢慢穿好衣服,慢慢地踱了出去。 可走着走率粥着,脚像自己有意识般,不自觉就走到了偏殿。 君玄澈脚步忽地一顿。 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透过半开的窗口,看到枕着自己的手正睡得正香的女子。 她眉头紧紧皱着,好似在忍受什么痛苦。 右手松松地搭在腰间,君玄澈这才发现她的衣裳上正洇开一小片红色。 她受伤了? 君玄澈心口情不自禁重重地一跳。 孟青瑶自然不知君玄澈就在不远处,从御花园回来后,她强忍着疼痛给自己上了药,随即精疲力竭地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可谢景辞的药再好,也无法在瞬间将伤痕抹去。 哪怕是在睡梦中,孟青瑶也有点难耐地皱紧了眉头。 门外,君玄澈站了须臾,便打算离开,毕竟他这么站在这里,未免失礼。 正要转身时,孟青瑶正好轻轻翻了个身,翻动间把袖口卷了上去。 君玄澈总觉得好似哪里不对,随即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那手腕上白白净净,并没有什么被火燎过的疤痕! 第二十五章 君玄澈身形一晃,只觉得肩上的箭伤尖锐的疼了起来,眼前一阵晕眩。 霍林亲身去了宋君瑶的故乡,从邻居的口中得知她的手腕上有一道疤痕,可眼前的女子手腕白皙,并无被火烧过的痕迹! 难道眼前的女子并不是宋君瑶? 那她,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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