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溟寒有些艰难的说：“我跟她说清楚了，这次她用跳楼逼我不得不走，之后我们一刀两断，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她见面的。以后她的事情，我也不会管。” 叶北说：“可是萧溟寒，这些跟我也没有关系。你忘了么，那天我说过的，你那会儿不过来，之后我永远不会再跟你有任何联系。” 萧溟寒想上来抓住她的手，可看见她一副冷淡的模样，到底是放弃了，只道：“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么？我也跟我父亲说了我们的事情，以后的路，不会再那么困难……” “你走吧。”叶北只说。 “岁岁，别这样，好不好？”萧溟寒眼底也带了几分恳求，“我在进医院看周意的时候，我一直很担心，心放不下来，但我担心的居然不是她伤的严不严重，我担心你会真的不理我。我本来一直以为，我对你只是比别人稍微不同一些，可是我现在觉得，大概率不是一点。” 叶北觉得好笑极了，“你不会要说你爱我吧萧溟寒？可千万别，咱们也就睡过几次觉，哪里有你爱上我的契机啊？再说你有过那么多女人，怎么不见你喜欢上？” “并没有其他人。”萧溟寒无言半晌，说，“我们有很久之前……” 叶北指了指门口，说：“可以走了，萧溟寒。” 他站着没动。 萧溟寒知道这次不能走，走了就没有以后了。 “走！”叶北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会不会很狰狞，但是也无所谓，反正也不需要好看给萧溟寒看了。 “我不会走的。”他说。 叶北说：“萧溟寒，是真的没有以后了。” “有的，只要我愿意，会有的。”萧溟寒试图说服她，“之后的路，只会越来越好走。” “你和周意那么多年，不也没了。” “我们更久，你记不记得……”萧溟寒的话到底没有说下去，因为叶北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她这一跪，似乎是一把利刃，直直插在他胸口上。 萧溟寒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萧溟寒，你放过我吧？你说有未来，那也是你的角度。你想想我，难不成要每一次见你，我都得想起，曾经有一个女人，为我男人跳过楼，而我男人抛下我去救她了？”叶北说，“萧溟寒，你不知道吧？你过去时，她朝我笑了，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呢，我只要想到是你让她这么耀武扬威的，我就恶心你恶心得不得了。” “所以你真的别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你要是真的想要我这辈子过得好，就别纠缠我了。”叶北渐渐冷静下来，说，“也不是你的问题，你去救人是没错的。是我的问题，哪怕我不计较这些，我每天想起周意跳楼，也能想起我那一刻的恶毒，我会不快乐。” 萧溟寒又喊她：“岁岁。” 叶北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哽咽，很细微，但确确实实是哽咽了。 “答应我，好不好？不要再来找我了。” 萧溟寒没松口。 “萧溟寒，答应我吧，算我求你了。”叶北说，“要不然，我给你磕个头吧。” 他伸手挡住了她。 萧溟寒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也难以置信，她这会儿的眼神恳切极了，她跟她一起时，几乎很少露出这样的眼神，只有不久前，她让他别去管周意时，出现过。 他清楚的认识到，那会儿她的希望，跟这会儿的，是对等的。 她果真一点都不想跟他有以后。 “萧溟寒，你答应我啊，你说好，行不行？” 萧溟寒挣扎了好一会儿，艰难的沙哑的说：“我答应你。” 于是叶北真心的笑了，明媚灿烂。 萧溟寒一点都笑不出来，哪怕他是真的想给她一个笑容的。 叶北这把刀子，最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割。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最后悔。 他没有再看下去的勇气，多看一秒，就是折磨。 萧溟寒离开时，头一回感觉到心灰意冷。 回头时，背后空空如也。 很久之前，叶北是会在他离开时，目送他的。 第241章一 谢希原本正和牌友在家里棋牌室打牌，就听见家里阿姨说萧溟寒回来了。 前两天，萧溟寒刚和靳则初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是萧溟寒几天没上班在找叶北，靳则初对此看不过眼，一个警告一个不妥协，原本关系亲密的父子便双双冷下脸来。 至于周意，谢希甚至懒得评价，萧溟寒当时看她的眼神就已经没了温度，全程除了问旁边同事她的情况，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整个人异常冷淡。 谢希从牌桌上站起来，道：“今天就不玩了，改天再聚吧。” 今天就输她一家，旁边几个牌友赢得舒舒服服的，带着愉悦的情绪道别。 谢希上楼看见萧溟寒的时候，他正在翻找他的各种证件。 “这是要出远门？”她有些疑惑道。 萧溟寒动作不停，只是淡淡的说：“出差。” 前两天，萧溟寒可是连工作都不去的，现在转头就说要出差，也太不合理了。谢希眉心拧着：“你现在走，不找宁宁了？这会儿不趁热打铁，我真想不到以后你们还有什么在一起的理由。”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他站着不动了。 萧溟寒站了好半天，才风轻云淡的说：“不会有以后了。” 谢希微微一怔。 萧溟寒说完这句，再也没有说到半个和叶北有关的字眼，只是把该带走的东西整理好。 “要走多久？” “两三个月。” “也太久了。”谢希喃喃说，“阿律，遇到事情可不能逃避。” 萧溟寒没听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见，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也就在饭点下来吃了个饭。 靳则初跟他在吵完架之后，已经几天没跟他交流过，也是得知他要走了，才开口道：“周意想当面跟你道声歉。” “我不会见她的。”萧溟寒脸色虽然冷静，但已然是不耐烦了，他很快放下筷子，朝楼上走去。 靳则初脸色难看。 靳家今天的气氛，异常安静，谢希老早就睡下了，也是到了半夜起来喝水时，发现萧溟寒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灯也没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希不算了解萧溟寒，但也知道他这会儿，是难受的。 “你们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深的？”她在背后站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萧溟寒闻声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要说多深，他觉得大概没有，他想要跟她在一起的心情没变，但非要分开，也没有矫情到生不如死。 只是确实像是人生里少了什么一样，有时候想着，多少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触。 让他陷进胡同里的点是，曾经跟他同床共枕的人，有一天也会为人妻，为人母，只是这些都跟他无关了。 “要不我给你打电话，给你劝一劝宁宁？” 谢希一边说着，一边倒真的去拿手机，萧溟寒看着她拨号，先是没做声，只是脑子里却浮现她恳求他别再打扰她的模样，最后阻止了她：“她身边没有我，大概会过得更好，我答应她不再打扰她，算了。” 世间最无奈的，莫过于“算了”二字。 第242章刀 谢希叹口气，说：“只是现在你都到了跟你父亲闹的地步，毁在这里，多少有一些可惜。” 萧溟寒却笑了一下，眼神冷冷清清的，淡然的阐述着一个事实：“也未必就是我闹到这一步，也许她早一点逼我，我就早一点闹。说到底我不过看她下菜，跟爸吵架这事，你们觉得是意外，我却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的。” 只是他先前觉得叶北没这个要求，他便不提;她有要求了，他又装作为难;一直到她真绝望了，他才愿意去争取。 其实这事真要说是他的底线，自然不是。之前非要跟周意结婚，并且当时贸然跟靳则初提要求，就说明他并不认为他的妻子一定得是什么名门闺秀。 只是在叶北这，他吝啬了，不愿意花精力再去为她做一次尝试。 说到底，还是他之前觉得叶北是软柿子，大概率会跟他妥协，他不必再“逼不得已”去跟靳则初闹一次。其实要是一开始，他就以婚姻做诱饵，那么她也许会死心塌地。 萧溟寒在叶北面前，从来都没有付出过，而是试探她的底线，在她底线边缘，适当给点好处而已。换不到她的喜欢，自食恶果罢了。 “您对父亲是何种心态，她对我大概也是同样，纠缠是不是也没有意义？”萧溟寒淡淡说。 谢希思绪万千的回了房。 第二天，她是被楼底下的叫喊声给吵醒的。 谢希从窗户往下时，就看见周意坐在轮椅上，眼睛哭得很肿，一直在喊萧溟寒的名字。 靳家的人应该都醒了，但是并没有人去招呼她。显然是那位嘱咐的。 谢希看了没一会儿，就看见萧溟寒提着行李往外走去，路过她时，面无表情的绕开了。 周意心如刀绞的说道：“萧溟寒，傅乐乐只是为了摔锅，姜泽只是倒打一耙替叶北出气，严格说起来我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萧溟寒站着没动。 “对不起，我不该用跳楼逼你来找我。我只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溟寒给打断了，他冷冷的说，“你只是个疯子。现在的结果，我永远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了，你满意了？你当然满意，这就是你想要什么结果。你如愿了，就麻烦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周意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无声簌簌直掉：“我不是故意的。” “你早就算准了，我肯定会来找你。”萧溟寒阴冷道，“你不过是利用了我的职业素养。当然，我去找你的那一刻，半分心疼你也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恶心恶毒。” 他不得不去找她，却并不意味着她就是赢家。 那一刻的周意，让萧溟寒厌恶到了极点，尤其是叶北让他别走，他却不得不走时，过往本就日益单薄的情分，瞬间化为乌有。 周意轻声说：“可是我又有什么错呢？我什么也没做，姜泽为了她不惜反咬一口说我挑唆，傅乐乐甩锅，你也不在乎事情的真相，一味的选择沉默着任由叶北指责我。你们都向着她，我有什么错呢？” “你自然没错，错的是我。”萧溟寒指了指不远处的枯树，说，“以后你就当我死了，好不好？” 周意难以置信，忍住了大哭的念头，啜泣道：“萧溟寒，我会变成这样，不都是因为你么？你为什么从来不去纠结我为什么这样的原因？要不是当时你突然悔婚，把我送走时甚至没有一点犹豫，不然我怎么会这样？” “我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对不住你，你以为后续我会管你的死活？”萧溟寒没有半点情绪道。 周意愣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一个毛骨悚然的真相：“萧溟寒，当时是不是其实你早就知道，我那次没有出轨？” 第243章两 他只是找了一个不跟她结婚的理由，不然为什么会觉得亏欠她？ 只不过萧溟寒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看着她。 “可是萧溟寒，就算我出轨，那也是你逼的。你从来都不碰我，我按照你的喜好打扮，按照你的喜好学了纹身，我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你，可是你从来不碰我，是你逼着我出轨的。”周意泪流满面。 现在的她才是她自己，之前只不过是根据萧溟寒偏好打造出来的人设而已。哪有什么天生的周意式风格，那只是根据他爱好的总和罢了。 周意那种家庭生出来的，怎么做高高在上的公主呢？ 是萧溟寒，爱公主而已。 她才成了公主。 周意想到了很多事情。 很多人都觉得萧溟寒很顺着她，其实事实哪里是这样呢。只要她偏离了萧溟寒喜欢的那一款，他就会冷淡下去。所以她只能做好那个周意。 看似他们在一起很多年，其实大多数时候，他们并不在一起，而是异地。她让他来见他，他说工作忙，她赌气出轨，闹分手，然后她求和。 永远是这一套流程。 看似是她在耍着萧溟寒玩，但其实她才是没有安全感的那个。 “萧溟寒，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周意颤着声音说，“我早就想问了，否则你怎么可能从来不碰我？” 萧溟寒对周意，一直是有一种莫名的情愫的，他也一度以为那是喜欢。这种情愫的波动期，一是在大学期间，叶北撩拨他几回，他就对周意冷淡了些，所以他跟周意正式在一起，是在大学毕业之后。二是临近结婚，他却没了结婚的念头。 这一回萧溟寒是察觉到自己不对劲的，从他毫不犹豫送走周意起，他开始怀疑起这种情愫到底算不算喜欢。所以他开始大面积试着去跟各种女生接触，想知道男女之间究竟能产生各种什么感情，以及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当然，这些试探后来全部被叶北打断了，她成了他的女朋友，霸占了他的大部分生活。 萧溟寒也是在很后来，叶北跟其他男人走得近，他会介意她跟他们有亲密关系才确定的，而他从来不介意周意跟其他男人睡，他一度以为，他能接受开放式婚姻。 至于他不碰周意的点，其实很矛盾，他一方面不介意她跟其他男人睡，一方面又还是因为她各种情史，没了这方面的兴致。 “你说啊，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周意红着眼睛逼问道。 也许曾经在一起时，有过一瞬间的异性吸引，但上升不到喜欢的高度，也许当初仅仅只是因为，她愿意听他倾诉，以及陪伴，那种感激让他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但现在，那些残存的感激都被周意给作没了，他们连普通朋友而不可能是了。 他看到她只会觉得厌烦，萧溟寒甚至没有搭理她，就离开了。 周意晃着轮椅，可是他走得太快了，她始终没有赶上他。 到最后，她窝着身子，蹲在地上大哭。 谢希冷笑了一声，暗骂了一句活该，又叫来女佣，懒懒的说：“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只疯狗，太吵了，去赶走吧。” 第244章既 谢希站在楼上，远远的看见周意被带走了。 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的厌恶作怪，她对她生不出什么怜惜。 女佣回到楼上时，脸色有几分赧红。谢希见状，了然道：“她说你了？” “她说了您……”女佣有些犹豫，不敢随随便便开口。 谢希倒是不在意，周意说的无非就是那些话，“说我不配当阿律的母亲？” “说您……从不管他的死活，现在有什么资格管他。” 谢希顿了顿，反问道：“你也这么想？” “您生了他，自然有资格管他。” 事实上，母子关系也是近年来，才得以改善，有很长一段时间，谢希跟萧溟寒的关系，都相当恶劣。 谢希沉默着，没有再回复。 萧溟寒跟他关系最差的时候，甚至是不肯认她这个母亲的。她一直觉得，萧溟寒当时非周意不可，这当中也有她反对的因素，萧溟寒那会儿恨她，所以一切都要跟她唱反调，她越不满意什么，他就越要把那件东西留在身边。 当然，她是不可能直接去问萧溟寒的，母子之间以前的种种，都让她讳莫如深。自从两人关系稍微缓和一些之后，便没有再被提起过。 伴随着萧溟寒跟周意之间关系的急转直下，以及跟叶北的分道扬镳，也许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到这儿也就落下帷幕了，也许从此以后，叶北跟周意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谢希还是去见了一回叶北，大概是因为中间夹杂着萧溟寒，她显得很客气，但也过分疏离。谢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是叹着气道：“我来找你，跟萧溟寒无关，只是感慨，咱们都因为周意气得跳脚。我记得我第一次见阿律身边待着她，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接受她进门。” 叶北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反正以后她对周意，肯定会敬而远之。 “阿律也不会再见她了，宁宁，这一次，他也没让周意赢。”谢希说，“反而阿律是恨上她了，她要是不闹，本来这一次，你跟他也许能好是不是？他其实怀疑傅乐乐的事情跟周意无关，只是有了私心，想顺着你。他……” 叶北转移话题说：“傅乐乐找过我，跟我道歉了。” 谢希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自己越界了，明明说好跟萧溟寒无关，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他。 只是她是真的觉得，萧溟寒这次是真难受。尽管他自己表示，顺从叶北的意思分手，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谢希却认为，他是在自我欺骗。 “阿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叶北礼貌的说，“还有点工作等着我呢。” 谢希点了点头，说有空来家里吃饭，只是她和叶北都心知肚明，这也只是一句寒暄，叶北不可能再出现在靳家。 “好啊。”叶北笑了笑，也是假意客套了一句。 谢希看着她往外走，外头有一个男人撑着伞在等她，见她出来，连忙朝她走过来。 叶北朝他眨了眨眼，跟他说着什么，两个人一块朝不远处走去。 谢希认真看了看，发现那个男人是洛之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