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你醒了。”
熟悉的男声响起,林清浅缓缓抬头,望向了站在病床旁边的江启钦。
“学长。”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谓,江启钦心中一紧:“你都想起来了?”
林清浅点了点头,声音很轻:“想起来了。”
随着她话音一落,病房内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寂静了许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启钦终于缓缓开口。
他望向林清浅的双眸之中满是心疼:“无论怎样,都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活着最重要。”他语重心长地重复道。
想起不堪的过往,林清浅心底涌上一阵涩意。
她眼眶渐红,抬眸对上了江启钦的目光:“活着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吗?”
江启钦一愣,他望着面色苍白的林清浅,心底愧疚万分。
当年的事,说到底也有他的责任。
“你要替伯父伯母活下去。”他声音低沉。
良久,林清浅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在医院修养了两天,江启钦带着林清浅办理好了出院手续。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这些天ᴸᵛ已经够麻烦学长了。”
林清浅摇了摇头,转身上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车窗外的风景疾驰而逝,过往曾经也在她脑海中起伏闪现。
思来想去,林清浅心中想法逐渐坚定。
这份沉重的爱意也是她直达内心深处的痛,她不愿再和江砚深继续下去。
更何况那个男人现在也已经有了李秀妍,不是吗?
车辆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林清浅下车之后径直走向了别墅,推开门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江砚深。
江砚深听见动静之后便偏头望向了她,深邃眸色中透着冷意。
“这几天去哪儿了。”
林清浅看着他的眸,心中犹如刀割。
他忘了,可是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他欺骗她,毁了她的家,现在却若无其事的站在自己面前。
“江砚深。”林清浅嗓音有些抑制不住的发哽,“我们离婚吧。”
江砚深愣住,随后眼底升起了一丝怒意。
“你消失好几天,回来的第一件事是要和我离婚?”
江砚深上前两步,抬手钳住了林清浅的下巴。
“是不是因为那个叫顾深的男人?”他的声音之中透着危险。
林清浅被迫扬起了下巴:“离婚不好吗?也可以让你和李秀妍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江砚深被彻底惹怒,他松开了手:“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成全!”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江家的一个摆设,离不离婚是我说了算。”
江砚深说完,便直接吩咐了保镖看守别墅,不准林清浅离开家半步。
那天送林清浅回来的男人,他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谁!
……
从别墅离开,江砚深径自去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大厅内爵士乐缓慢悠扬,缓解了他压抑沉闷的心情。
方才林清浅冷漠的神情再次出现在了江砚深的脑海之中,他靠在沙发上眉心紧蹙。
倏地,一道男声从身后传来。
“付总,听说你在调查我?”
江砚深警惕抬眸,对上了那个男人的目光。
来人正是江启钦。
第六章 什么都忘了
江砚深眸色黯了黯:“顾深?”
闻言,江启钦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我不是。”
就在这时,江砚深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垂眸打开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面前男人的资料。
“江启钦?”
江砚深看着这个略有耳闻的名字,嘴角扬起了一个玩味的笑。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稳操胜券的玩家,刚开始看见江启钦的时双眸之中的攻击性在此刻消失殆尽,反而被一阵阵嘲弄替代。
“你和林清浅是什么关系?”
江砚深抬手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声音淡漠。
看着面前男人神色的转变,江启钦神情叵测:“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江砚深微愣,随即嗤笑:“你和我说话不必兜圈子。”
说完这句,他将手机内助理发过来的资料打开,放在了江启钦的面前。
手机散发出的光有些许刺眼,上面的字体十分清晰——
“江启钦,男,二十六岁,付氏集团尚未正名的私生子!”
看着手机上刺目的字眼,江启钦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唯有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成拳。
江砚深看着沉默不语的江启钦,神情更加的不屑。
“我不管你接近林清浅是什么目的,江家不可能会承认你,也别痴心妄想些什么。”
江启钦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嗓音略微沙哑:“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江家。”
他的话,让江砚深心底的火气蹭地上头。
“我警告你,别打她主意。”
江砚深面带戾气,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望着江砚深的背影,江启钦眸色逐渐暗了下去。
……
江砚深走出了会所,此时已是深秋,他看着眼前萧瑟的街道,心中莫名涌上了些许不明情绪。
刚才江启钦说自己都忘了?
忘了什么?
心底倏地升起一抹沉闷,江砚深挥散那抹异样,回到了别墅。
门开,他进客厅,一阵飘香扑面而来。
江砚深脚步一顿,偏头望向了厨房,便看见林清浅正端着菜碟走向了餐厅。
看着身系围兜忙碌的女人,他心底涌上一阵莫名情绪,竟有种岁月安好的错觉。
林清浅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来吃饭吧。”
江砚深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这些事情让保姆做就好。”
话虽是这样说,但江砚深近日心底的阴霾被林清浅的举动一扫而光,语调都缓和不少。
闻言,林清浅神色并没太多变化:“结婚这么久,你还没有吃过我做的饭。”
以前他是顾深的时候没机会吃,后来他是江砚深,从未正眼看过她,更何况是她做的饭?
江砚深食指摩挲着手中的餐具,嗓音有些暗哑:“现在吃也不晚。”
林清浅没说话,抬手替他夹了一筷子菜,亲眼看着他送进嘴里。
“好吃吗?”林清浅问。
江砚深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隐忍的情绪。
见状,林清浅扬了扬唇角:“好吃就好。”
下一秒。
江砚深身躯莫名开始发烫,喉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呼吸逐渐变的有些困难。
他这才反应了过来,浑身无力地看向林清浅:“你给我吃了什么?”
“肉羹里放了一些白松露调味。”
林清浅面无表情说着,起身走到江砚深的面前:“忘了,你对白松露严重过敏。”
她明明什么都没忘,甚至还想起了所有。
她记得的,不止是江砚深对白松露严重过敏,还有那一份压在她胸口沉重的痛与爱!
江砚深将手肘撑在餐桌上,竭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拼命想吐却吐不出来,全是徒然。
“林清浅,你……”他嗓子如被针扎,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
看着面前呼吸困难的男人,林清浅空洞的神情带着一抹痛色:“江砚深,一切都该结束了。”
音落,她拿起水果盘中的匕首,一步步朝江砚深走去——
第七章 痴心妄想
空旷的客厅内一片寂静。
看着已经晕倒在地上的江砚深,林清浅握着匕首的手止不住发颤。
面前的男人她爱了整整五年,这份爱现如今却如同砒霜一般让她百爪挠心。
林家被毁的一切,父母因江砚深而早逝的事实,都是她心底永远的痛。
林清浅眼眶泛红,目光落在了江砚深眉眼之上。
与平日里的桀骜凌厉不同,他此刻的模样看上去多了几分脆弱。
过往甜蜜的种种,独守空房的三年,如走马观花在林清浅脑海中闪过。
泪水无声顺着脸颊滑落,她握着匕首的手垂了下来。
她终究是下不了手。
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澈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