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得真是时候,她刚把饭做好呢。 “你怎么回来了?”沈安看着英俊挺拔的男人,心里暗暗吐槽。 夏贺泽是很讨厌原主的,之前一直以工作为由,吃住都在厂子里,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来这里一次。 她穿越才两天就见了他三回,可真是稀奇。 心里暗暗纳闷,沈安面上还是很客气的,毕竟欠着他钱。 “你吃饭了吗?我刚做好饭。”沈安问。 幸好多做了他那份,不然这位爷又要黑脸。 夏贺泽一眼就看到她放在角落的那袋米,还有桌子上一大袋子食材,俊脸不由黑了下来。 就不该给她那么多钱,肯定又花光了! 沈安猜到他在想什么,更无语。 他在厂里可以吃食堂,可她在这儿什么都没有的,不买粮食做饭难道要饿死? 沈安也不强求,直接坐下来给自己盛了小半碗,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不吃就算了。” “谁说我不吃?”夏贺泽一反常态,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拿起碗就盛了满满一碗。 花他的钱买的,他为什么不吃? 一动筷子,他就不说话了,吃得大口大口的。 真是奇怪。 昨天吃了那碗意大利面,他就惦记上了,今天下班本来要去食堂,但是意大利面的味道一直在喉咙里转悠,再看食堂的大锅饭,他顿时就没什么胃口,然后鬼使神差又回这里来。 她今天没做那个意大利面,而是做了炒饭。 明明没放什么稀奇食材,连点肉末都没有,可就是意外的香。 米饭炒得绵糯松软,夹杂着玉米,胡萝卜和黄瓜的香甜,滋味说不出的好。 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饭。 越吃越上头,脑海里的问号也越来越多。 沈安在朱家娇生惯养,从来没下厨过,来这里之后别说做饭了,洗个碗都不肯,洗碗槽的脏碗总是堆得满满当当,发霉馊臭招苍蝇了,她也不洗。 这两天怎么回事,天天换花样下厨,还做得一次比一次好吃。 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沈安有点别扭,“你看我做什么?” “你……”夏贺泽刚要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沈安已经吃完了,放下筷子起身,“你继续吃,我去看看。” 结果一开门,看到一张熟悉的怒脸。 这人眉眼温和,跟夏贺泽的高冷酷哥范儿完全相反,是特别讨女人喜欢的风度翩翩。 原主就是被这张脸迷得七荤八素,然后拼命作妖给夏贺泽戴绿帽。 “陈,陈科长……”沈安尴尬得想直接关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主暗恋的对象,刘梅的新婚老公,陈少荣陈科长。 气氛变得古怪僵硬。 身后的夏贺泽放下碗筷,什么也没说,但是看沈安的眼神冷得像刀子。 现任老公撞见绿帽对象,修罗场既视感啊! 沈安尴尬到头皮发麻,很勉强才挤出一抹僵笑,“陈科长,你怎么来了?要不要先进来坐一会儿……” 陈少荣没有动,看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带着几分鄙夷,“我可不敢进你家,万一被人瞧见,传到我家梅子耳朵里,梅子误会了怎么办?” 在这位陈科长眼里,沈安还是纠缠他的丑八怪呢。 夏贺泽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询问,“陈科长,你来找我?是厂里出了什么事吗?” “不,我来找你媳妇的。”陈科长特意咬重了“你媳妇”三个字,语气夹枪带棍的。 很明显,是冲沈安来的。 夏贺泽咬牙切齿,狠狠瞪了沈安一眼。 沈安却莫名其妙,“找我?什么事?” 她穿越之后就刻意避嫌,没找过这位程科长,应该没得罪他才对。 陈科长故意看了夏贺泽一眼,才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之前你纠缠我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梅子是我媳妇,我不想看到她受半点委屈,所以希望你以后跟我保持距离,也不要找梅子的麻烦。” 这话说的就很微妙了。 好像沈安对他不死心,所以嫉妒刘梅能嫁给他,故意给刘梅找茬一样。 作为沈安名义上的现任老公,夏贺泽简直是被人找上门来扇一巴掌,几乎颜面无存。 他脸色顿时就变了,“陈科长,沈安又做了什么事,你直说!” 陈科长在厂里的职位低夏贺泽一档,本来对夏贺泽有颇多不服,这会儿来夏贺泽这儿打脸,心头难免有些痛快,所以说话挺不留情的。 “你媳妇说话挺难听的,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数落我媳妇,让我媳妇难堪,你也知道梅子脾气好,不会跟人吵架,再生气也只会躲回被窝里哭,两只眼睛都哭肿了,明天可怎么去学校教课? 所以我希望程主任好好教育你媳妇,让她不要再针对梅子。” 夏贺泽脸色铁青,“我这就让她去给你家梅子道歉!” 沈安气笑了。 她不知道刘梅在陈少荣面前是怎么说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是搬弄是非了,不然陈少荣怎么会觉得她是被欺负的小白花,跑到这儿来教训她? 还老师呢,小聪明没放在教书育人上,净想着颠倒黑白诬陷人了! “错不在我,我为什么要道歉?该道歉的是刘梅。”沈安不服。 夏贺泽本来压着的火被她一句话点炸了,喝道:“你还狡辩!” 沈安前世好歹是个老板,气势上怎么可能会输掉,她挺着胸膛,不卑不亢道:“先出言不逊的是刘梅,请你先搞清楚情况,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我道歉,不可能!” 陈少荣没想到沈安这么嘴硬,态度都是也有些强硬了,“程主任,这件事给梅子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希望你好好处理。” 他了解夏贺泽,这人刚正不阿,很讲原则,也轻易不会对女人动手。 可真惹怒了他,他发起怒来是很吓人的。 有外人在,夏贺泽不好发难,等关起门来只有夫妻俩的时候,沈安少不了要吃苦头。 所以陈少荣表明了态度,转身就离开了,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屋里只剩两个人。
气氛剑拔弩张。 “沈安,我昨天警告过你要安分,否则就给我滚回老家去!” 夏贺泽额头青筋直冒,真真在气头上,说话也不留情面了。 沈安做老板这么多年,什么奇葩客户都见识过,性子锻炼得沉着冷静。 她已经很久没被人逼到直接发火了,可夏贺泽似乎有这个本事,让她失去情绪自控力,“我怎么安分?她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难道我只能忍气吞声,被人欺负吗?凭什么?” “谁不知道整个家属院就你最刁蛮,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谁敢欺负你?” “你这是偏见!你亲眼看到我欺负她吗?眼见才为实,无凭无据就是诬陷我!” “你!”夏贺泽气得脸色发黑,“油嘴滑舌!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长久以来对沈安的忍让,到这时候终于忍无可忍。 夏贺泽彻底爆发,“说什么都没用!你要么去给刘梅道歉,要么卷铺盖走人,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沈安也憋不住了,“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要不是没钱,我早就走了!” “你啥意思?嫌我穷是不是?”夏贺泽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轰响,整个人怒不可遏,“要不是你挟恩图报,你以为我愿意娶你?全天下的女人我娶谁都比娶你好!” 这话实在太重了。 即便知道他讨厌原主,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她沈安啊! 沈安纵使脾气再好,被人嫌弃成这样也不想忍了。 谁还没点脾气,谁还不会拍桌子了? 沈安愤怒一掀,桌上没吃完的扬州炒饭被掀翻在地上,“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不想娶是吧,那就离婚!” 离婚! 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怎么有脸提离婚! 就算要离,也是他提! 是他不要她! “沈安,你没资格提离婚!”夏贺泽浑身血液逆流,气急攻心之下,高高扬起手。 对上他愤怒到近乎狰狞的面孔,沈安呆滞住。 然后,怒火熊熊燃烧! 他竟想打她! 就算是作天作地的原主,给他戴绿帽子又毁他名声,他都没对原主动手。 而她穿越过来的几天,一直对他客客气气。 收拾了屋子,做饭有他一份,睡觉宁可自己缩在沙发,哪怕是跟他借钱,也规规矩矩给他写了欠条。 她自认为问心无愧,没有半分对不起他。 而他听信什么刘梅老师的狗屁控诉,对她大吼大叫就罢了,竟然还想对她动手! 为什么! 凭什么! 愤怒和委屈充斥着胸腔,沈安胸口起伏,一双眼睛气出了泪花。 夏贺泽浑身一震,心口被她眼角的泪光刺得一疼,然后—— “呯!” 这一拳,重重砸在墙上,用力到他手背渗血。 气急攻心的拳头,终究没砸在她身上。 沈安心脏怦怦跳。 尽管这一拳没有打在她身上,但是那凶悍的力道,还是吓到她了。 墙面上残留的血迹告诉她,如果这一拳是在她身上,她怕是鼻子都要被打歪。 夏贺泽从没对原主动过手,可他其实对原主已经忍无可忍了吗? 原主的确招恨,浑身上下由里到外找不到一丝优点,难怪所有人对她弃如敝履,恨不得她早点滚蛋。 沈安并不是想给原主开脱,只是她不想背负原主留下恶劣名声,而让自己不管做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错的。 她想让别人正视此时的她。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擦伤,“我没招惹刘梅,但是刘梅推倒我,这道伤就是这么留下的! 还有,我今天去买米,在车上碰到刘梅,根本没有招惹她,是她骂我长这么胖还坐车,这话太难听了,我连反驳都不能反驳吗?连车上的人都听不下去替我说话了!” “不可能!刘梅是老师,不可能随便推人骂人!就算她不小心说了,那说的也是事实,你这一身膘早就该减了,你要是瘦了,别人还能说你?” “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沈安被气笑了。 她本以为夏贺泽至少通情达理,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夏贺泽,我看错你了,你跟刘梅没什么不同,一样的以貌取人!”沈安冷笑,不想再跟他废话,扭头出门。 “呯!” 巨大的摔门声,就像她此刻心里的憋屈和愤怒。 声音在夏贺泽心里回荡,他愣住了。 再看变得干净敞亮的屋子,还有被摔在地上,还弥漫着香气的炒饭,他心里更是复杂。 沈安以前确实很讨人厌,可是最近几天她真的变了。 是一种似乎由内而外的改变,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有神采了,看到他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摆臭脸,使唤他伺候,而是会主动做他的饭,也对他露出了从没有过的笑容。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安。 她真的变了吗? 她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受欺负的真的是她? 夏贺泽突然动摇了。 沈安并没有跑远,而是到筒子楼楼下的林荫道,疯狂跑步。 因为前世没有胖过,所以她不知道原来别人对胖子可以有这么大的恶意,坐车被嫌弃,找工作被嫌弃,连被诬陷了,给自己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想要改变这种困境,她必须减肥! 筒子楼里有人探出头来,看到她在吭哧吭哧跑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沈安就是个懒猪,以前动一下都嫌累,怎么会突然跑起步来? 转性了? “这不是程主任媳妇吗?听说你跟程主任吵架了,这会儿突然跑步,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程主任不像是会嫌弃胖子的人呀!” 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沈安不必抬头看,也知道是刘梅。 刘梅故意抬高了音量,生怕别人听不到。 众人一听,纷纷摇头。 “谁不知道沈安是什么德性,跟程主任能吵什么架?八成又是她在作妖吧?” “程主任真是可怜,娶了个恶婆娘,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程主任能忍她这么久,她该感恩戴德,还有什么要作的?像程主任一样不嫌弃她是胖子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听到大家都在骂沈安,刘梅心里可算舒坦了。 谁让沈安在车上时讽刺她,害她成为大家的笑柄? 这笔账,她可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