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权在握,生杀予夺,我没求过你任何事,只这一件,别杀他,别怪他,是我求他骗你的。” 傅清宁摸索着,试图自榻上起身:“我这残破不堪的身子,早配不上你了,但我是感激你的,子衍哥哥――你为我请下赐婚圣旨,叫我能以你发妻名分下葬,我已经很知足了。” 可是余生,我怎么敢拖累你。 来生相约,希望我们不要再错过彼此,我的,子衍哥哥。 昭元二年,四月。 一场倒春寒萧条了整个凤阳府。 高辕马车的车辙碾压过路面,轱辘发出阵阵闷响声。 一身粗布麻衫的傅清宁左手边坐着的圆脸小丫头,时不时抬眼偷看坐在她正对面身着锦缎黑脸婆子,撇着小嘴又匆匆低下头。 此时马车刚从东城门入城,驾车的小厮有意缓缓行着。 黑脸婆子眼底闪过不耐烦:“姑娘也该懂事些,眼下给侯爷和世子发丧,金陵要来人,太后娘娘还特意发下懿旨,叫升王殿下的世子同行,眼看着就要到了,姑娘难道就穿成这样去见世子与舅母?未免也太不成体统。” 她叽叽喳喳说体统,傅清宁却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 马车近了忠勇侯府后门,等稳稳当当停下来,黑脸婆子忿忿地打了帘子钻出去,根本不打算接傅清宁一把,由着她跳下车来。 她回头看傅清宁,心里啐骂一声,快步又跟上去。 说是跟,更像是拦,此刻几乎整个人横在傅清宁身前:“大姑娘一路上也不吱个声,这身衣裳您换是不换,好歹告诉老婆子一声,我总要到二夫人那里去回话的。” 傅清宁冷眼斜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樊妈妈――” 傅清宁循声望去,她那位二婶,忠勇侯府的二夫人高氏,正仆妇簇拥着自角门下款步而来。 家中大丧,她不敢浓妆艳抹,可今日金陵要来人,她仍细心装扮过一番,身上一饰一物无不精致华贵。 樊氏忙退至她身旁去,高氏眼中的打量很快转为嫌恶,又匆匆敛去。 她上前捉傅清宁的手:“好孩子,这是怎么了?不是叫樊妈妈给你带了孝衣去吗?怎么不换上那个?” 傅清宁把手往外抽,脚步也没跟上去:“我在庄子上都是穿这个的,穿习惯了,二婶送来的衣裳料子太好,我穿不惯。” 高氏面上表情有一瞬崩塌:“这孩子,净胡说,要是这么着,可见底下伺候的人从来不上心。” 傅清宁知她所想,笑笑道:“我吃穿用度之事都是二婶派去服侍的红蕊管着,我也不知她上心或是不上心,二婶既说从来不上心,可见她不是个好的,还得请二婶替我发落了她才好。” 这小丫头何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
她刚被接回侯府时,看起来蠢笨得很,又满脸都是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