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尉迟洌刚结婚的时候,其实也有一段感情和睦的时候。 那时候,江攸宁满心都是他,而尉迟洌虽然性格比较冷淡,对她却也体贴。 那条江攸宁宝贝至极的平安符,就是刚结婚时尉迟洌亲自为她求来的。 一向骄傲冷淡的傅医生,会轻柔的替在火场受伤的她清理伤口。 也会一脸认真的给她戴上那条他去寺庙走了999道台阶求来的平安符,说:“不愿你前途似锦,只愿你次次平安。” 平凡幸福的夫妻生活,江攸宁和他也有过。 一直到三年前,叶袅袅差点因她而死的那天。 叶袅袅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八年前,她父母因病去世,傅家父母便顺理成章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尉迟洌更是对她关心备至,叶袅袅自然也极其依赖这个“哥哥”。 但江攸宁从刚结婚时就感觉到,叶袅袅并不太喜欢自己。 三年前,她有一段时间和尉迟洌回老宅住,那天刚好家里只有她和叶袅袅在,江攸宁临时接到一个高速公路车祸爆炸的任务,急着出门,而没有注意到心脏病发的叶袅袅。 之后,她更是无故消失了一个礼拜。 等她终于赶到叶袅袅的病房时,一进去便跟尉迟洌视线交汇。 那是自结婚以来,她看到他最冰冷的目光。 那天叶袅袅大难不死,而江攸宁虽然是为了工作,在别人眼里却也有对叶袅袅“漠不关心”的嫌疑。 婆婆狠狠的骂了她,尉迟洌什么话都没说,可从那之后,两人便渐行渐远。 直至今日,无话可说。 可没人知道的是,那次她出任务,冲进大火中九死一生,被抬到抢救室抢救了整整一个晚上,险些没了半条命,也,没了一个孩子。 刚怀孕一个月,还没检查出的,属于她和尉迟洌的孩子。 从回忆中抽离,江攸宁抬手摸了摸脸,居然已是满脸泪水。 她性子素来刚强,又因为从事搜救员的职业很少流泪,可此刻,她却很想问尉迟洌一句:【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或者,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我。 神色恍惚间,她竟然不知道何时真的把这句话发了出去,等意识过来的时候,她立马撤回。 刚想着要怎么解释撤回的这条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没有,忽然,一阵急促尖锐的铃声响起。 江攸宁连忙接过电话。 “郊区一家化工厂发生重大火灾,多名人员被困,江攸宁,上级要求你立刻结束休假,迅速归队!” 她的眼神严肃起来,立刻道:“是!” 无心去想别的,也来不及再去解释,江攸宁赶紧出门奔向基地。 到达基地,她迅速换上搜救服背上装备,让所有队员在车前集合。 “人民第一!生命至上!北临市第一搜救支队,出发!” 全体搜救员齐声大喊—— “出发!” 海边。 叶袅袅散完心,和尉迟洌回到车上,她自然而然地坐上副驾驶。 车子慢慢行驶,叶袅袅故意看了一眼他:“刚才玩得太开心,我拍照发了朋友圈,江攸宁姐看到不会介意吧?她难得休假,你却出来陪我……” 尉迟洌手一顿,想到昨晚深夜她忽然独自一个人回家。 但很快,他就平静的回答:“没事,她不介意。” 见他毫不在乎的样子,叶袅袅得意的一笑。 送她回家后,尉迟洌便转道回了医院。 还没走进办公室,院长就急匆匆从过道走来,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快,寒川,郊区化工厂发生重大火灾,被困人数上百,死伤无数,赶紧带领医疗团队前往郊区急救。” 重大火灾! 听到这几个字,尉迟洌心陡然一紧,立马穿上白大褂带人朝外走去。 郊区,化工厂。 熊熊火舌席卷着偌大的工厂。 无数人都往外跑,只有搜救员们毫不懈怠的往里冲,利用宝贵的黄金救援时间将被困人员抢救出来。 眼看着火势愈发汹涌,一个伤员虚弱开口:“仓库,还有十几个人被困在仓库……” 江攸宁一听,立刻就要再冲进去,却被副队长拦住:“不行,现在火势太大,化工厂内有很多易燃物品,随时可能爆炸,你不能再进去了!” 江攸宁没有片刻犹豫,大声道:“还有十几个人在里面!现在去还不晚,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 “队长!!!” 副队长拦不住,只能红着眼看着江攸宁闯进火场,而就在她进去的下一秒,医疗支援的车已经到达了现场,一行人显然听到了方才的对话。 车停下后,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火势吓到,突然,一道白色身影飞快跑过来。 身后护士们惊讶的看着傅医生脚步急促的样子,这是第一次,她们居然罕见的从他脸上看到了恐慌。 “江攸宁在不在?”尉迟洌快步上前,随手抓住她的一个同事,“她人呢?” 副队长急红了眼,不停拿着对讲机喊话,“她刚冲进去!”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 “砰!” 浓烟四起,掀起层层巨浪,震得所有人都纷纷退后几步。 化工厂,爆炸了! 望着红透半边天的火光,尉迟洌脑子轰的一声,只觉得什么都听不见了。 “江攸宁!” 他疯了一样的要跑过去,但下一秒,一个橙色身影就从化工厂的另一头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满脸黑灰的年轻人。 江攸宁浑身都是黑灰,手臂也受了伤,等她终于带被困人员逃离到安全地带,立刻虚弱的晕了过去,一时间许多人往她这边跑。 尉迟洌始终揪着的一颗心脏这才像是陡然坠到低处,眸色一深,大喊:“救护车!” 江攸宁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临时病床上,身旁是搜救队年纪最小的小武守着。 “队长,你可算醒了,医生,医生!” 他忙不迭地喊来医生,江攸宁刚想阻拦,下一秒尉迟洌就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 看见他,江攸宁眼睛亮了亮。 小武拿着手机道:“队长,我给队里报个平安,你让医生给你检查啊。” 他出去后,尉迟洌拿着听诊器安静的靠近,附身为她做检查,低头时,她闻到了他头发上熟悉的天竺葵清香。 她忍不住开口:“我出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是你吗?” 尉迟洌一顿,没有回答,给她检查完,便立刻直起身子。 “没什么大碍,只有手臂的外伤,头不晕就可以出院了。” 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让刚经历完危险的江攸宁忍不住眼眶一酸,她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接着,尉迟洌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她伤的不重,很快就跟小武一起出院了。
小武一脸八卦的看着她:“队长,给你检查的医生好帅啊,简直跟偶像剧里的人一样,你有没有心动!” 江攸宁知道他说的是尉迟洌,无论是队里还是医院,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夫妻。 她淡淡一笑:“胡说什么,赶快回去好好训练!” 小武摸了摸鼻子:“就是帅啊,感觉跟你还挺配的,你也该找个男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江攸宁作势打他,小武便笑嘻嘻的讨饶。 由于江攸宁还在休假期,任务结束就可以回去,两人在医院门口便分道扬镳。 回去的路上,江攸宁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然然,我听到新闻了,那个化工厂爆炸好危险啊,你在现场吗?” 江攸宁不想让母亲担心,隐瞒了受伤的事:“我在,不过没事,人都救出来了。” “那就好,对了,我做了点饼干,我记得以前阿川爱吃,你们有空过来拿。” 江攸宁一怔:“妈,饼干哪都有卖,您眼睛又看不见,费这个力气干嘛?” “阿川爱吃嘛。” 江攸宁心里有些酸楚,她瓮声回答:“嗯,那我有空来拿。” 挂了电话,她回家先洗了个澡,天就已经黑了。 江攸宁躺在床上放空,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不知不觉她便睡了过去。 她得知叶袅袅的心脏病复发,又住院了。 思虑良久,江攸宁对她多少还是有一些亏欠,于是买了些水果去医院看她。 她进病房时,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叶袅袅白着张脸半躺在床上。 不同于上次在婆婆面前对她笑颜相对,她冷冷的看向江攸宁:“我才用不着你假好心。” 江攸宁不打算解释,虽然不知道叶袅袅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但她自认已经尽了义务。 “你好好休息,知道你不想见我,我就不打扰了。” 放下水果后,她正要走,叶袅袅却恶毒的开口。 “知道我不想看见你,就该跟阿川离婚!” 第五章 江攸宁的脚步一顿,皱眉看向叶袅袅。 在她眼里,叶袅袅一直是尉迟洌妹妹的身份,身为“妹妹”,为什么会说出让她离婚这种话? 看着叶袅袅眼里嫉妒又仇恨的目光,困扰了江攸宁多年的疑惑,似乎在一瞬间解开了。 她已经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的开口:“你对他……” 叶袅袅大约连装也不想装了,索性坦白:“别演了,难道你看不出我喜欢阿川?” 江攸宁如遭雷击,她是个道德底线极高的人,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女孩儿当着她面觊觎她的丈夫。 “你是不是疯了?” 叶袅袅怨毒的看着她:“你才疯了,如果不是你碍事,当初阿川娶的人就是我!” 江攸宁皱眉盯着她,觉得她大概的确是病疯了,三年前是叶袅袅病的最严重的时候,一年到头都在医院,连活着都是奢望,怎么有空结婚。 但是叶袅袅就是不承认,坚决认为要不是江攸宁,自己就是尉迟洌的妻子。 最后,江攸宁懒得跟她纠缠,沉下声来:“袅袅,寒川把你当妹妹,我也是,望你至少要懂得礼义廉耻。” 说罢,她转身出去,而叶袅袅还在她身后挑衅。 “你就自欺欺人吧,江攸宁!” 江攸宁听到了,面无表情的离开。 回到家,她竭力想要把叶袅袅胡说八道的那些话从脑子里甩出去,却怎么也忘不了。 她甚至想起了他们在海边拍的照片,以及这几年,对叶袅袅百依百顺,关心至极的尉迟洌。 从前,她一直觉得尉迟洌只是把叶袅袅当成亲人和妹妹,才对她如此关心。 可今天,她却忍不住去想其他的。 胡思乱想到晚上,尉迟洌还没有回来,却难得主动给她打了个电话。 一接通,冰冷的声音传来:“你今天去找袅袅了?” 听他的语气,江攸宁直觉有些不安,“没错,我去看看她……” “你知不知道你离开后,她就晕倒了?”尉迟洌带着斥责的声音传来。 江攸宁一颤,“我什么都没做……” 但是尉迟洌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声音沉得可怕:“以后用不着你来关心袅袅,省得又刺激到她!” 他挂了电话,江攸宁却如坠冰窖。 他就这么重视叶袅袅? 重视到哪怕毫无根据,也可以断定是她的出现刺激了叶袅袅。 尉迟洌,他真的只把叶袅袅当妹妹吗…… 手无力地垂下,江攸宁几乎一夜未眠。 而他也没有回来。 那股失落难受的心情霸占了江攸宁的心,让她根本平静不下来,为了不让自己乱想,她索性出发去了苏母居住的地方。 一回娘家,江攸宁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抱着苏母不肯松手。 苏母的眼睛早年在一场救火行动力被熏瞎了,看不见,但心却是最明亮的,总是能最快发觉江攸宁的心事。 “然然,你是不是不高兴,跟阿川有矛盾吗?” 江攸宁神色一暗,“没有,我就是来看看您。” 苏母知道这个女儿跟自己一样倔,也不再问,只是抱着她,“夫妻俩之间有问题一定要沟通,我当年做搜救员比你还忙,也经常跟你爸沟通啊。” “我知道,我就是心有点乱。” 苏母拍拍她的手:“那就更要沟通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支撑,相互信任。” 听到“信任”两个字,江攸宁愣了愣,忍不住心里一空。 也许,她真的应该更信任尉迟洌一点。 半晌,她笑了笑,抱着母亲撒娇道:“知道了知道了。” 没待多久,江攸宁就提着母亲给他们准备的饼干离开了。 在娘家待了一会儿,她觉得心情开朗了很多,在路上又想起了尉迟洌还爱吃中心路的一家干果,反正休假也没事,她下车后,打算绕过去买点回家。 走到一个红绿灯前,她一抬头,却看见了马路对面的便利店前,一只手拿着冰激凌的尉迟洌。 他旁边站着的正是昨天晕过去的叶袅袅。 江攸宁瞬间愣住。 接着,她看到尉迟洌拿着小勺舀了一点冰激凌,小心翼翼的喂给叶袅袅,他似是不想让叶袅袅多吃,总是只喂一点,但架不住叶袅袅撒娇,只能一勺接一勺的给她。 绿灯到了,江攸宁仿佛没看见,只僵在原地看着前面,眼睛一眨不眨。 不知怎么,她想起了刚结婚时,有一次夏天,她生理期来了,但因为天气实在太热,趁着尉迟洌不在家偷偷拆了一袋雪糕。 谁知道晚上他一回家,就从垃圾桶里找出了包装纸,江攸宁被抓了个现行,窘迫的不行。 但尉迟洌向来寡言,他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脸色冷到任谁看到都知道他在生气。 第二天,冰箱里的冰淇淋全部离奇失踪。 但是现在,别说她在生理期吃冰激凌了,就算受了伤,他也能冷漠的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 冷酷的现实有过往的回忆作对比,更显得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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