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徐琦被责罚跪在安家的大门前,夜里的风很大,雨也很冷。 她唇齿都在打颤,可她却没有哭。 安其琛的那一把掌,把她的心彻底打进深渊。 她忍着屈辱,抛却尊严登台,是为了谁? 她想问安其琛,你没有心吗? 徐琦就这样一直盯着门前的那两只大红的灯笼,恍然记得,当初进门的时候,它也是这样亮的。 他们都没变,唯有她,变的连自己的都不认识了。 恍惚中,不远处似乎有谁在唱着“君王义气尽,贱妾和聊生”…… 徐琦晕了过去。 她就在雨夜里躺着,直到第二天才被发现,若不是天赐嚷着要娘,这世上怕就再没有她这个人了。 徐琦再次醒来已经是七天后。 她的嗓子烧坏了。 曾经的莺歌翠嗓变成了呕哑嘲哳的老妪之声。 安老太太不让天赐来见她,说是怕过了病气。 屋漏偏遭连夜雨。 有人送信来说,徐父病重。 徐琦拖着虚弱的身体,赶来了码头边的贫民窟。 “咳咳” 刚推门进去,就听见剧烈的咳嗽声。 “爹!”徐琦冲进去,恰好见到年迈的徐父扶在床边摇摇欲坠。 徐琦冲过去扶着人,慌的手都在颤抖:“爹,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徐父沉重的呼吸着,半响才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净是血丝,老皱的脸上净是疲惫。 认清眼前的人是徐琦,他露出一个微笑,那疲惫像一瞬间都消散了:“琦琦啊,你回来了。” 徐琦的心一紧,着急说:“爹,我们去医院!” 徐父咳嗽着摆手,说:“不用,那什么医院贵的很……” 话还未说完,徐父猛地咳出一口血,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爹!” 徐琦心神俱裂。 租界的医院。 徐琦的心悸还没有散去,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萦绕着。 医生的话更像是催命符:“你父亲的病拖得太久了,只有一种叫青霉素的新药可勉强救命。据我所知,目前只有余城只有安家大少手中有……” 太好了,父亲还有救! 徐琦顾不得想其它,便赶到了安其琛住的酒店。
可酒店竟然已经把她列为黑名单,她连进都进不去。
徐琦顾不得那么多,正要硬闯,却见安其琛亲自扶着许倩走来,男才女貌,仿佛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徐琦僵在了原地,一刹那竟像被扇了一巴掌的狼狈。 看啊,那是自己的丈夫…… 那两人姿势亲密从她面前经过,而安其琛的目光冰冷,一秒都不曾给她。 许倩倒是给了她一个得意的嘲笑。 徐琦再顾不得自己,冲到安其琛面前。 然后,跪下。 “其琛,医生说我爹的病需要青霉素才能救命,我求求你,救救我爹……” 安其琛眉头一皱,许倩嗤笑一声插话,“徐琦,抗生素价值千金,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拿走,你以为你是谁?” 徐琦不理会许倩的侮辱,只哀求的看着安其琛。 安其琛看她一眼,便当她不存在一般走开。 眼见安其琛绕过她离开,徐琦想都没想,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求着:“其琛,求求你给我抗生素吧,没有药,我爹真的会死的。“ ”只要你答应救我爹,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我把安少奶奶让给许小姐……” “啊!” 徐琦被安其琛一脚踢开,她疼的一时爬不起来。 “我说过,别来脏了我的地方。” 他冷漠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我从来不会浪费东西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第5章 藏到哪里 徐琦听懂了。 他在说,她徐琦于安其琛而言无关紧要。 哪怕是举手之劳,他也不会救她父亲的命。 安其琛没再理她,和许倩径直上车走了。 徐琦从来没有这么无力。 没有药,父亲该怎么办,等死吗? 还没有想到别的救命的办法,她回到医院却被告知,父亲竟然离开医院了! 徐琦又急切的往徐家赶,她不敢去深想父亲为什么离开。 “爹,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她在心中祈祷着。 回到徐家,徐琦推开门。 “爹!爹!” 她惊慌的喊着,终于在厨房找到了人。 她冲过去,一把抱住徐父,慌张的心这才有点安慰:“爹,你怎么不在医院等我?你知不知道我多……” “啪” 徐父手中的碗却突然摔在了地上。 徐琦这才注意到徐父的神色不对劲,他苍老的面容上一片灰败,像是萦绕中一股死气。 “爹,你刚刚喝了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惊颤。 “琦琦啊” 徐父叹息一声,接着却吐出了一口乌血。 “爹!”徐琦呆愣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徐父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栽倒。 徐琦连忙扶住他,哭说:“爹,你别吓我,你知道我胆子小,不经吓的。” 徐父靠着灰败的灶台,拉着徐琦的手说:“琦琦啊,爹恐怕不能继续陪你了。” 徐琦眼底满是慌乱,哑着嗓子乞求:“爹,我不要听这个,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们回医院好不好?” 可她的乞求没有丝毫作用,徐父又呕出一口黑血。 徐琦颤抖的双手死死拽住徐父的手,带着哭腔绝望的乞求:“爹,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了,你别不要我……我好害怕……” 突然,徐父呼吸平稳了很多,说道:“琦琦,苦了你了,是爹拖累了你。” 徐琦哭着摇头:“爹,你胡说什么呢,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徐父拽住她的胳膊,说:“琦琦,你是爹的骄傲,爹爹……爹爹真的放心不下你……” 话未说完,徐父又呕了一口血。 他的脸涨成紫红。 “爹,你别说了,求你了……”徐琦伸手擦血,可这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徐父依恋的看着她,像是想再多看女儿几眼,再说些什么,却只能重复那一句话:“爹爹……真的放心不下你……” 突然,徐父的声音消失了。 可他的眼睛却一直睁着,他到死也放心不下他的女儿。 “爹?” 徐琦颤巍巍的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没有气息。 “爹!” 徐琦终于崩溃大哭。 …… 徐父走了,她再也没有了依靠。 从此,她便成了一个孤儿。 徐琦跪求了很久,才求来安老夫人的恩典,带着天赐来给徐父上一炷香。 徐父坟前,天赐上完香,刚磕了头,就立即被安家的随从带回了安家。 徐琦连多留一秒的资格都没有。 明明她是天赐的母亲,明明这里埋着是天赐的外公。 …… 徐琦穿着丧服,回到徐家守丧。 可夜半之时,小院子却突然被人破门而入。 “徐琦,你这天杀的戏子,想把我的重孙藏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