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宋随的第四年,他的白月光离婚回国了。 更糟糕的是,我得了癌症,快要死了。 在剩下不到半年的生命里,我始终扮演着宋随的好妻子。 一直到我去世。 而宋随,在看完我留下的日记后,彻底崩溃。 正文: 拿到那张薄薄的诊断书,我站在医院的门口,想给宋随打电话。 联系人的界面,被我点进去又退出来。 他的电话先跳了出来。 对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冷清,唤我名字时却放柔了些: 「念念,我今天晚上有点事,不回来吃饭了,可能晚上回来也晚,你早点睡。」 所有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好。」 一如既往的简短,那边传来忙音,我却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天边残阳如血。 我和宋随结婚四年了。 而我喜欢他,有快十年了。 我运气好,宋随被家里催得紧,到处相亲,正好遇上我,外形条件都还行,就商量着直接把证领了。 宋随需要一个妻子,我正好合适。 他是个性子很冷的人,不爱说话,情绪不外露,也总没什么表情。 我捂了这块冰两年,终于等到冰雪为我消融。 我们开始变得像一对正常夫妻,生活在柴米油盐里,一点点变成我理想中的样子。 只是现在,这个还没持续多久的美梦,就要被打破了。 就在今天,医生说我确诊了胰腺癌。 我还知道,今天是他的白月光苏唐回来的日子。 所以他忙着挂掉我的电话,去见他心心念念的人。 我没有吃饭,在客厅等了他很久。 一直等到夜色渐深,客厅的门开了,我也从昏沉睡意中被惊醒。 宋随小心地关上了门,脚步也放轻,客厅灯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们四目相对。 他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微蹙:「怎么还没睡?」 「在客厅不小心睡着了。」 我看着他笑,「刚刚听见声音就醒了。」 宋随「嗯」了一声,面色平静。 我上前去接过他的外套,檀香混杂着栀子花的香味,直钻入我的鼻子,令人作呕。 这是苏唐最喜欢的花香味。 在我确诊绝症的这一天,我的老公,开车去接了他回国的白月光。 我应该要开口问他的,可我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第二天我仍旧起得早,像往常一样去给宋随做早餐。 宋随有胃病。 严重的时候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我就一直陪着他。 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说他找了个好老婆。 宋随坐在病床上,容色倦怠,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并无波澜。 病房里只剩我们两人的时候,他又开口:「找个护工也是一样的。」 我削水果的动作一滞,本来完整的果皮断开,他似是察觉,又补上一句:「你也不必这么辛苦。」 「不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 可人总会觉得,亲力亲为,会好过假他人之手。 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比别人上心。 「哪里不一样?」 我看着他笑,没头没脑地给出一个不相关的回答: 「你是我的丈夫。」 他的胃病没根治,出院后我总想着给他养胃。 宋随是工作狂,经常忙起来就忘记吃饭。 我早上起来就给他做早餐,有时候得空了,就去他公司给他送饭。 偶尔忙,我就在饭点的时候提醒他。 一晃两三年,好多事就成了习惯,比如早起。 今天宋随起得比平日早,我没来得及给他整领带,就见他拿着桌上的饭盒急急往外赶。 出门时,他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着站在客厅里的我,面无表情的脸上落了一点暖意,像新雪初霁。 「我出门了,念念。」 「路上小心。」 像之前无数个早晨。 中午去给宋随送饭,也不过是我临时起意。 我没和宋随说,公司前台的小妹也认识我,打了个招呼就让我上去了。 我来过宋随公司很多次。 他也大大方方地把我介绍给所有人,「这位是我夫人。」 这个称呼带着点上个世纪的古老气息,却又让人无端联想起那时候不渝的情意。 我也恍惚以为,我们能够一辈子这样走下去。 可生活总是爱开玩笑的。 先赐你美梦,再把它打碎。 让你在一地狼藉中,窥见它本来狰狞的面目。 比如现在。 我看见,我的丈夫,正在和他久别重逢的白月光交谈。 她手里,拿着的是我给宋随放早餐的饭盒。 苏唐好像一直没变,还是以前大学时的模样,长发披在肩头,笑起来时就像无害又狡黠的猫。 「谢谢啦宋总,早餐很好吃。」 「没事。」宋随接过饭盒。 苏唐还想再说什么,目光却忽然瞟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 她一下子变得惊喜,眼睛弯得像月牙儿:「念念!?好久不见!」 她冲着我快步过来,想抓我的手,却在发现我手里的饭盒后愣了一下: 「你来给宋随送饭?……早上的早饭也是你做给他的吧?」 「抱歉呀,我实在是有点低血糖,宋随就让我吃了。早知道原来是你给宋随准备的,我就不吃了。」 苏唐不好意思地冲着我笑,「不过,我还想夸一句,念念你的手艺真好。」 当然好。 宋随胃不好,嘴巴也刁。 我的厨艺是为他一点点练出来的。 他知道的。 我也像她一样笑,只是后背藏起那只手,指甲快要刺进肉里。 那一刻,除了愤怒,我突然觉得好不甘心。 报复的计划,也在那一刻,一点点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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