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直到天亮，他还是睁着眼，整个人如同一座枯干的雕塑。
莫绍谦深吸口气，拿出手机给容琛打电话。
上次两人差点吵起来，之后就陷入冷战。
莫绍谦此时能找的人只剩容琛了，于是他主动服软，电话刚接通的那瞬间，他开口：“容琛，对不起，我之前误解你了。”
容琛大清早被电话铃声吵醒，一看发现果然是莫绍谦这家伙，满肚子的怨气一下子消散。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给他收拾烂摊子了。
他沉默了片刻，说：“这话其实不该跟我说，而是跟童洁说。”
“绍谦，我跟你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跟你闹掰，但你说的那些话，太让人失望了，死者为大，你还在编排她的不是。”
“你和她结婚三年，她是什么人，我们这些朋友都看得清清楚楚，就你还沉浸在童星月给你编织的美梦里。”
莫绍谦垂下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悔恨。
“这些不说了，容琛，我想问问你有没有......”
他卡壳了一下，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话：“童洁的照片之类的？”
容琛愕然。
“你要她的照片？”他古怪的说。
“她把所有东西都扔掉了，家里空荡荡的。或者是，她有没有留下过别的什么痕迹？”
莫绍谦没有说，他觉得这个家陌生得令他焦躁，迫切的想要用什么东西填满。
人的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习惯了童洁在身边安排一切的他，会因为童洁的离开而难受不已。
上次遇到了言淳后，他的痛楚越来越深刻。
仿佛被人用刻刀在心脏上划得血肉模糊，写上童洁的名字。
“她的照片我可以想办法在别人那里找一些合照之类的冲印出来，不过物品就没有了，毕竟连许月都没有拿到童洁的遗物。那个女人压根不打算留下任何东西，就算有，估计许月也不肯给你......”
容琛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问道：“喂，绍谦，我说你果然还是......爱上童洁了是吗？”
莫绍谦怔愣住。
在不久之前，他还能信誓旦旦的说出，童洁是他最厌恶的人。
可是现在，面对容琛的询问，他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犹疑了。
他爱童洁？
如果回答是不，那么他为什么会想念她？
容琛迟迟听不到他的回答，长叹口气，“我就知道。”
童洁那样优秀且体贴，温柔动人的女人，不管是什么男人见了，都会发自内心的对她有好感。
容琛之前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莫绍谦对这么好的女人无动于衷。
但是他从最近莫绍谦的表现来看，对方很有可能是爱而不自知。
容琛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是该同情童洁，还是为发小而担忧。
冷落童洁三年后，发现自己早就动心......不是很可笑很讽刺吗？
不过放在莫绍谦身上，容琛丝毫不觉得奇怪。
第二十二章
莫绍谦这人固执得要死，又很讨厌别人入侵自己的领地，算计自己。
容琛太了解他了，哪怕他并不喜欢童星月，对童洁也不会给好脸色。
但是三年前的那场交易，压根算不上什么阴谋诡计吧。童洁根本没做错任何事，她在这场闹剧中，是付出最多的那个。
莫绍谦也许早就想通了，但是态度还是那么糟糕。他用尽全力去苛待、漠视自己的妻子，却没有想到多年后的自己会遭到报应。
“你早就对童洁动心了，只是你没有发现。”
容琛平静的陈述着。
他这次没有用上疑问的语气。
莫绍谦听后犹如被人打了当头一棒，心头巨震，思绪凌乱如麻。
“我......”
莫绍谦颓然的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瘫软在沙发上。
“容琛，我好想她。”他第一次说出这种哀戚的语气来。
容琛心道，早跟你说了无数次，就是不听劝。
莫绍谦周围的人，除了童星月，几乎都劝过他，可惜人一听就翻脸，最后不敢劝了。
“不过，童洁的娘家难道没有她的遗物吗？”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人已经没了。
只能寻找一些东西来睹物思人。
莫绍谦轻声说：“我前几天去童家看了一眼，他们根本没有留给童洁的房间，童星月一个人就有一间房和一个衣帽间。”
容琛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叫，“什么？童洁在童家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那以前童星月说的那些话，岂不是打她自己的脸？！
她可是跟着莫绍谦蹭了不少上流社会的聚会，经常在童洁背后说对方排挤身为私生子的自己，在童家处境艰难。
但是现实怎么会是童洁连房间都没有？
莫绍谦沉默许久，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嗯”。
“问题大了，绍谦，”容琛严肃道。“童星月在撒谎，她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美好良善，可能带着剧毒。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伯父伯母反对你和童星月交往？”
“他们辈分高年纪大，见过的风风雨雨多了去了，难道连个小丫头片子也看不清吗？”
容琛越说越心惊。
莫绍谦攥紧拳头，苦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做出抉择的。”
“容琛，我想......去学怎么制作香薰。”
香薰？
容琛很快联想到童洁。
“你说的是童洁特意请法国老师来教导她学习的那种香薰吗？可以，我替你联系。”
挂断电话后，莫绍谦让佣人去药店买安眠药来。
但吃下去后，效果并不理想，他倒是顺利睡着了，但是一睡着就会做噩梦。
他梦见童洁被海水泡得冰冷发白的脸，梦见她一边流着血泪，一边说，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你我之后再无瓜葛。
莫绍谦总是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惊醒。
他眼底浓重的青黑，胡茬也长了不少，看上去憔悴无比。
只有童洁亲手制作的香薰能让他安稳入睡了。
童洁对他的生活影响太大，以至于他过了很久才惊觉，自己早就离不开童洁。
可是他不管怎样都无法复刻出童洁的那款香薰。
莫绍谦只好退而求其次，要香薰师制作了能催眠的香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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