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理回来后,我跟他的关系就微妙了起来,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 可现在似乎变了。 明明我还没变,明明我心里眼里还是只有他,可现在他对着我,只有烦躁和不耐烦。 大概,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吧。 「收拾完东西,明早就搬。」 收回思绪,我避开他的视线,抽出自己的手,「今晚我睡客房。」 凌晨十二点多的时候,我将将收拾完东西,浑身疲惫地躺在床上。 刚打开手机,就发现有一条好友申请:「我是周璇。」 通过验证之后,周璇一直没说话,鬼使神差,我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刚刚发的。 配图是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她的自拍,身后的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骨汤面。 第二张也是一碗骨汤面,拍摄的背景很熟悉。 餐桌是斜方格花纹,桌上有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 而装玫瑰的花瓶,是我和江陵一起逛超市的时候买的。 周璇配的文字是「hhhh,和某人云吃面!(这是一条仅某人可见的朋友圈)」 下面,江陵给她点了个赞。 7 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 梦里一会儿是小时候,我拿着沾着药水的棉签,小心翼翼地帮江陵涂抹嘴角的淤青。 他还没什么反应,我倒是先心疼得哭了起来。 一会儿又是那次跟江陵在山上看日出,风很大,他微凉的手轻轻包裹住我的手,一起塞进他的口袋。 到最后却变成了江陵搂着周璇,两个人冷漠地从我身边走过,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留给我。 梦里的一切太真实,以至于第二天醒来,下楼看到周璇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愣了。 之前我只在江陵手机里见过她的视频。 仔细想想,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老实说,周璇挺漂亮的,皮肤白,脖子又细又长。 她坐在沙发上,微仰着脸,头上好像破开了一道口子,还有点细微的血迹。 江陵正在给她擦药。 低着头,一只手固定住她的下巴,另一只在她额头上的伤口处轻轻按压。 动作很是小心。 周璇忍不住「嘶」地叫了一声。 江陵手上的动作肉眼可见地慢了。 光正好从百叶窗的缝隙打进来。 照得他眼里的紧张和担忧一览无遗。 也让站在楼梯口的我,把这一幕看得格外清楚。 提行李箱的手,不自觉突然松开了,发出一声响动。 听到响动,江陵回过头,朝我皱了皱眉,却一句话都没有。 倒是周璇先开口了,大大方方介绍了自己,又解释说江陵今天要外出约客户,她是过来送文件的。 「你们公寓的电梯坏了,我刚才爬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没说话,拉着行李箱径直去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手被江陵攥住。 他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盯着我,语气里透着不耐烦,「还没闹够?」 他的力气很大,手腕被捏得生疼,我用足了劲挣扎,他却越箍越紧。 一拉一扯间,江陵手腕处一只灰色手表露了出来。 我突然顿住。 上个月江陵生日那天,我买了只银色腕表准备送给他,意外发现他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块灰色的。 看不出牌子,但从款式和样式来看,明显价值不菲。 江陵淡淡地说,是一个朋友送的。 现在江陵的家庭条件比我好太多,但他一直很照顾我的情绪,那是我第一次因为经济条件的悬殊,感到自卑和压力。 当时我其实并没表现出什么,不过江陵还是察觉到了。 他低低叹了口气,从身后抱住我,温热的嘴唇抵在我耳边,嗓音低沉温柔, 「戴什么手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送的。」 从那天开始,江陵就把那只名贵的手表收了起来,天天戴着我送的。 没想到,分手的第一天,他就戴回了那只灰色腕表。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平静地说,「让开。」 江陵也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缩回手,声音有点不自然, 「今天要去见的那个客户对公司很重要......」 话还没说完,周璇突然出声,提醒他该出发见客户了。 我瞟了她一眼,想到了什么,问江陵,「你手上这块是她送的吗?」 江陵沉默了。 过了很久才说,「陈楠,只不过是一块手表。」 我不想再跟他多说,拿起手机,电话还没拨通,陈瑞就到了。 陈瑞是我亲弟弟,比我小五岁。 我妈从来没放弃生儿子,四处求医问药,尝试了各种偏方和针灸理疗,被骗了不少钱。 终于在我五岁那年,她又怀孕了。 这些年,我妈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我弟,对我依旧很冷淡,但我跟我弟关系却还不错。 「只有一个行李箱吗?」陈瑞挠了挠头,一脸迟疑。 「对。」 「啊这......」陈瑞更纠结了,「我还以为你们女生搬家都是大包小包的,我一个人肯定不行,就把一清哥也叫过来了。」 我微微一愣,「乔一清?」 8 「对啊,一清哥刚从上海出差回来,就被我拉过来——」 乔一清的车就停在路边。 我们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车里。 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微微有些愣神。 乔一清是我高中同学,我们那一届出了名的学神。 但他性格冷漠,我又比较内向,所以我们虽然是同桌,但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毕业后,我本来以为,我跟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直到两个月前,陈瑞进了一家证券公司实习,有次我去他公司找他,这才知道乔一清是他顶头上司。 「一清哥。」陈瑞突然喊了一声。 座位上的男人转头,恰好跟我四目相对。 我礼貌性地跟他打了声招呼,想了想,然后去开后车座的门。 刚要坐进去,就听乔一清说,「坐前面吧。」 「晕车坐前面会好点。」他淡淡地说。 我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去问他怎么知道我晕车,安静地关上后车门去坐副驾驶。 一路上我们几个都没再说话。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两点。 乔一清把我们送到楼下,没上去,就自己开车回公司了。 我妈端着两碗菜从厨房出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面色不是很好。 看到陈瑞时,她的神情又变得温柔起来,「菜热好了,快来吃饭。」 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 我妈不喜欢我,所以这次我没打算在家住多久,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家。 傍晚的时候,我妈坐在沙发上织毛线。 可能是年纪大了,视力不好,灰色线团掉地上她也没发现。 我走过去,默不作声地把线团捡起来,放在茶几上。 正准备回房间,头顶传来我妈带着点怒气的责问声,「为什么跟江陵分手?」 我慢慢站起身,没说话。 「江陵都跟我说了,不就是女同事送了他一块手表吗,又没真干什么,你折腾个什么劲儿?」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喉间瞬间有些干涩。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小时候我被同学欺负故意绊倒,回家告诉我妈,她正追着给我弟喂饭,听到后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反而把我教训了一顿,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你就不能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吗?」 那时我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冷漠的话,整个人愣在原地。 我弟趁我发愣,使坏地揪我头发,我下意识推了他一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狠狠的一巴掌就甩在我脸上。 我妈一边哄着哭闹不止的弟弟,一边用眼神狠狠地瞪着我。 我红着眼睛跑了出去,记不清到底跑了多久,直到没力气后,才慢慢停了下来,然后把脸死死埋在膝盖里。 最后还是江陵找到了我。 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没有说话,仿佛在一点一点消融我的委屈。 那时,我想,我妈或许永远不会站在我这边,但是江陵会。 「行了,多少注意点分寸。明天他过来接你,你就给他一个台阶下,这件事就当过去了。」 我妈的一句责备,把我来回了现实。 她看了我一眼,低着头继续织毛线, 「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弟想想。江陵他妈妈是什么人,手头上那么多资源,你弟将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屋外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我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眼睛盯着窗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推开。 有人轻轻揽住我,额头抵住我的肩膀,极力遏制的哽咽在寂静的黑夜格外清晰,「姐,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们都是她的孩子啊......」 我转过身看他。 那张跟我很像的脸上挂着泪痕,眼睛红红的。 从前我试着讨厌陈瑞,卑劣地把对我妈的愤怒,不甘心,以及求而不得的爱,通通转化成对陈瑞的恨,仿佛这样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可他懂事以后,对我太好了,所以我连恨他都做不到。 「我租了个房子,刚签完合同,本来打算自己住的,你先过去住吧。」 最后,我听见他坚定地说, 「你的未来是你的。我的未来我自己会负责,你完全不需要为了我,或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姐,明天我带你搬家。」 9 睡觉前,我收到了周璇的一条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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