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我味觉出现问题的第二天上午,杜远回来了,这真是稀奇,我还以为他会趁着我病得门都出不了,跟他那个宝儿双宿双栖顺便等着我嘎呢。 怎么回来了? 他的身上带着香水味,熏得我一瞬间气冲脑门。 想把他赶出家门,免得没病死被他气死,但是我没有力气跟他发脾气,也没有发脾气的必要了。 我从未有现在这样坚定的感觉,我要跟他离婚。 往后余生还有几十年,我不能跟这样的男人过。 「你怎么了?烧糊涂了吗?脸怎么那么红啊?快进去!」 杜远一伸手把我推进门,我不想让他碰我,主动让开。 他一脸若无其事地走进家里,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说:「爸妈他们暂时还没事,我回来看看你,感觉怎么样?你还没吃饭吧,中午我给你做。」 我没有理他,转身回房间收拾床头柜上的东西,他紧跟进来,一把将我手里的东西都拿走。 「你自己在家干什么呢?怎么把结婚证和房产证拿出来了?」 「没干什么,收拾东西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杜远没有再问,把东西还给我之后,还对我笑了一下:「你先躺下歇着吧,我给你做饭。」 我从来不知道,他的演技可以这么好,他怎么可以如此奔赴在两个女人之间,心安理得,不露破绽。 他此时对我这么积极,倒叫我觉得,这几天在朋友圈里看到的,像是一场错觉。 我好想问他一句为什么? 我好想知道,这一段婚姻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可是这些话一旦说出口,只会显得我更加地狼狈不堪。 大概是人在生病的时候,就特别容易脆弱。一个人坐在床头,看到墙上的婚纱照,听到厨房里的声音,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掉。 脑袋昏昏沉沉,感觉眼珠子都烫得冒火。 拿温度仪量了一下,39.8℃,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量错了。 「来,饭好咯,做得比较清淡,什么调料也没放,反正你也吃不出味儿来,先将就一下,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出去吃大餐啊!」 杜远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我的床头,这倒是他第一次这么照顾我。 如果我依然傻傻地什么都不知道,我一定会觉得很幸福,可是现在,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演戏。 偏偏他的演技还那么高超,骗了我那么久。 他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在照顾我,他在欺负我! 「怎么只有我的,你不吃吗?」 「我也有,我自己在客厅吃,你就别管我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快吃吧!」 高烧烧得我脑袋快要爆炸,我内心好像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只等他给我一个破绽,我就理直气壮地端起饭碗来扣在他的脑袋上。 可是他没有,他那么好脾气地冲我笑,一脸讨好的样子。 吃吧,我照顾了他那么久,他也该照顾我一回。 「要我喂你吗?」 我摇了摇头,感觉脑仁都在晃荡,头闷疼得快炸了。 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刚放到嘴里,满嘴腥咸苦涩,紧接着就是一阵强烈的呕吐感。 下床冲进卫生间,吐了个昏天暗地,吐到胃部痉挛,胆水都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这感染的什么毒株啊,怎么吃点东西还吐了呢?」 「杜远,你炒菜放了什么?」 「什么也没放啊,你说你吃不出味,我清炒的。」 撒谎! 我说我味觉出了问题,他根本没仔细问,就默认我失去了味觉。 这盘菜,他放了好多好多盐。 别说我现在对盐特别敏感,就算是正常人,只怕都吃不了这么咸。 但是他却骗我什么也没放,为什么? 「你拿走吧,我吃不下,不吃了。」 「你好歹吃两口吧,不吃饭怎么行呢……」 「杜远,我发高烧了,得去看医生。」 「行,走吧,我送你去看医生。」 在诊所挂了点滴,杜远坚持要求医生现场给我测抗原,给我开阳性证明。 医生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又不需要跟老板请假,开这个证明干什么?」 杜远很好脾气地笑笑:「留着,说不定以后有什么政策用得上呢,不开个证明,到时候人家不认。」 回家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退烧了。 床头还放着我中午没吃的饭菜,杜远居然破天荒地主动收拾了,还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之前说自己的饭菜在客厅,但是没有,他就只做了这一份给我,他自己并没有吃东西。 「我看网上人家说要补充电解质,你这又是吐又是出汗的,是不是也得喝点电解质水?我给你煮个橙子。」 回到床上躺着,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高烧烧坏了我的脑子,让我的神经出了问题。 为什么现在不管杜远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感觉不到开心和感动,只觉得疑神疑鬼。 他煮好了橙子水,盛了一大碗端到我的床头:「你趁热喝,喝完我再给你盛,厨房还有。」 我扣上手机屏幕,那上面,停留着他那个宝儿的朋友圈。 说来悲哀,明知道他早就背叛了我,明知道他满嘴都是谎话,可是脑子不清醒的我,还是会被他此时关切的眼神和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感到恍惚。 甚至一度自我怀疑,是不是我脑子坏了,才会觉得他外面有人。 甚至需要一遍一遍地打开那个女人的朋友圈,努力为他辩解,努力想要去证明,一切不过是巧合,那个男人不是他。 可是什么都会错,微信账号是错不了的。 就在刚刚,他在厨房里为我煮橙子水的时候,他的宝儿在朋友圈发了一张风景照。 「人烟稀少,风景美好,好想去,好想立刻出发!你跟不跟呀?」 那个正在厨房为我煮橙子水的男人,还抽空留言:「跟,你选好酒店发给我,我来订。」 我和杜远之间,似乎都没有过这样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就连所谓蜜月,也因为工作,因为家人,因为讨论来讨论去的意见不合而没有出发。 而他和别人之间的旅行,却这样干脆地说定就定下了,还是在这么特殊的时候。 如果那么喜欢她,何苦还要回来照顾我? 我可以放他走,我可以立刻跟他离婚! 我看着眼前的一大碗橙子水,「离婚吧」三个字,在我的嗓子眼里上上下下。 拿勺子盛了一勺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下咽,直接喷出来,喷得我被子上到处都是。 咸,咸到齁,咸到我嘴里又腥又苦,直冲天灵盖。
「怎么了?又想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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