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没忍住笑了。
默默地掏出手机开始在上面敲木鱼。
林枫轻咳一声，「善意」地提醒：「哥，那不需要签字，就是通知你一下。」
林然的脸顿时难看得像是吃了狗屎。
难以置信地看着老林：「爸，我可是你的亲儿子」
老林眼皮都不抬：「我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亲儿子。」
林然噎了一下，看向林枫的目光晦暗不明。
咬了咬牙，掏出了杀手锏——
「你这样做，一点儿都不顾念我妈了吗！她要是知道了，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我一听，哦豁。
出息了，知道把死人搬出来讲亲情了。
可惜，晚了。
「你还好意思提你妈！你哪来的脸！」
老林原本波澜无惊，一时间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你妈要是知道你把她和一个坐过台的女人相提并论，你看她会不会从棺材里面蹦出来，给你个大比斗！」
林然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梗着脖子毫不退让：「爸，你说话也太难听了！都说了楚楚不是那样的人。」
「况且我妈当初都火化了，还怎么爬出来？」
「你——」
看着老林难看的脸色，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瞧了林然气人的本事，就算是提前吃了药，也架不住他这么折腾。
「林然，你眉毛下面那两个窟窿眼儿是出气的吗？没看到你爸不舒服，你还气他！」
本以为林然会心生愧疚，好好认错。
没想到他瞥了一眼，轻嗤一声，不以为然：「少唬我，不就是装病吓唬我，想要让我听你们的。」
「这些招我小时候都玩腻了。」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抚了抚额。
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人不聪明也就罢了，如今还自以为是，没有半分的孝顺，枉顾长辈养育之恩，随心所欲胡作非为……
丢出去喂狗，狗都得啐一口，说：「真晦气！」
12.
我看向老林，老林对我微微颔首。
我心中了然：「管家，送客。」
不多时，管家带着几个人进来，客气却不容拒绝地将两人「请」了出去。
林然还想要说什么，被其中一人捂着嘴，一推。
走你！
我眉梢微挑，这是个可造之才，以后可以重用！
闲杂人等走了，老林长吁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态。
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血脉相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劝解他。
毕竟一想到林然的所作所为，我怕会忍不住笑出声。
轻咳一声，我示意林枫：「去，给你爸唱个歌。」
林枫一愣，不太确定：「不是吧，爸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让我恶心他，妈，你好狠的心。」
我翻了个白眼儿：「你也知道你唱歌恶心。没事，你爸心里堵得慌，恶心吐了就好了。」
林枫：「……」
老林没忍住，笑出声。
脸上的惆怅少了许多。
我见了，悄然地松了口气。
哪有那么多的惆怅，一颗心就那么大，装得下开心的事，就容不下烦心的事。
扶着老林回到房间。
关上门，我一脸正经：「我知道，你虽然生气，也不舍得彻底不管林然。」
老林正靠在枕头上休息，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看向我时，眼神有些愧疚。
「如云，我只是……」
「不用说，我都明白。」
我摇了摇头，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双眼望着他，力求足够地真诚：「林然虽然早就成年了，但是经历的事情少，性格有些过于天真，这次刚好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明白社会的险恶。」
「回头我会让秘书断了他的信用卡，但是正常的生活费还会打给他，起码不能让他在外面饿死。」
「但是你也知道，我和他关系不好，也只能做到这些，剩下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要不是碍于老林的情分，我连生活费都不想打给他。
不是说「有情饮水饱」吗？
那就抱着他至死不渝的爱情，原地飞升吧！
「如云，谢谢你理解我。」
老林感动得眼泪哗啦的，握着我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夫妻一体，何必客气。」
13.
林枫正式进入公司，老林亲自带着他。
父子两人忙得不可开交，但是肉眼可见地满足。
周末的时候，我安排了林枫和沈家小姐见面相亲。
原本这是给林然准备的。
沈家独女，知书达理，无论是从什么方面，和林家都十分相配。
可惜，林然看不上，嫌弃对方一身铜臭味。
我当时听了就觉得他脑子有泡。
说别人之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一身的名牌，就连头发都是专人打理过的，哪一样不需要钱？
他真以为自己往那一站，就能什么都拥有？
简直在想屁吃！
林枫和林然不同，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在为此而努力。
这一点，他和我很像。
「儿子，加油！妈前半辈子靠你爸，后半辈子靠你，可别让我失望！」
啃小的愿望在我心中熊熊燃烧！
林枫和沈小姐的相亲很成功，彼此都很满意，已经开始约会了。
我知道了，很是欣慰。
果然，没有了碍眼的人在眼前晃悠，心情都变得舒畅了。
可惜啊，某些人似乎就是天生和我不和，见不得我过舒心日子。
一个月后，林然的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14.
看着那个熟悉的备注，我有些恍惚。
我一直存着林然的电话号码，然而我们之间的电话，少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只有在找不到老林的时候，才会「纡尊降贵」地找我。
找我……转接老林。
没错，我就是他们父子间的传话筒。
如今电话又打到我这里，想来是在老林那里碰壁了。
我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有事吗？」
「我爸呢？」一开口语气就十分地冲。
预料之中。
以前我想着老林的身体，不愿意让他为此费神，所以能忍则忍。
如今不一样了，老林恨不得踢死他，那我肯定就是帮着抬腿的那一个。
所以——
「找你爸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挂了。」
没等他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两分钟之后，电话再次响起。
想来是已经从懵逼中反应过来了。
我冷笑一声，大发慈悲地再次接通电话：「什么事？」
「谢如云你……」
「我奉劝你，对我客气点儿。」
抢在他之前，我慢悠悠地说道：「不然这将是你能打通的最后一个电话。」
威胁果然奏效了，电话那头传来明显的深呼吸的声音。
半晌，林然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谢如云，你可真是好样的，以前是我小瞧你了。」
「彼此彼此，我也高看你了。」
「你——」
「少说废话，你今天特意找我，总不是为了来夸我的吧。」
他那点儿小心思，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无非是没钱了。
虽然我让秘书给他打了生活费，但是他过惯了富裕的生活，那点儿钱怎么够花。
怕是都不够一顿饭钱。
这都一个月了，估计他手里的钱花没了，身上能卖的东西也都卖得差不多了。
没办法了，才不得不来找我。
果不其然，林然一开口就是：「我没钱了，给我点儿钱。」
「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生日那天，你亲手把卡摔在我脸上，说嫌脏，如今却又……」
林然说不出话来。
隔着手机我都能想象到他此时的脸色有多么地难看。
他越憋屈我越开心。
见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我直接挂了电话。
本以为他能明白，在我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
但是事实证明，我就不该对一个连脑子都没有的人心存幻想。
14.
楚楚找上门来了。
单独一个人。
没有林然陪在身边，她也不装得那么柔弱。
撅着屁股就要往沙发上坐。
我皱了皱眉：「等一下！」
楚楚动作顿住，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招呼人：「来，拿块塑料布垫上。」
等到助理铺好塑料布，我示意她：「可以了，坐吧。」
楚楚还维持着撅着腚的姿势，只是脸色已经黑了，看上去很不爽。
我挑了挑眉：「不愿意坐站着也行。」
话音刚落，楚楚一屁股就坐下了。
倒是不客气。
我端着杯子，品尝着新茶，味道不错，清醇可口。
倒是楚楚，见我不说话，有些坐不住了。
「你就不好奇我来找你干什么吗？」
「爱说说不说滚。」
「你——」
一定是我桀骜不驯的脾气震慑到了她，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话。
眼看着我一杯茶都要喝完了，正打算送客的时候。
她憋不住了：
「你把上次的钱给我吧，我离开林然。」
我一听，惊了。
抬眼看着她，十分地诧异：「你……」
「我确定！」
用力地点了点头，楚楚一脸的隐忍和坚定：「既然你们容不下我们，我也不愿看着他跟着我吃苦。就按照你之前说的，我拿钱走人，林然回去，你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我听完，人都傻了。
这……
过分了噢！
「楚小姐，我不知道林然是怎么向你介绍我的，但是我想，应该是没什么好话的。」
楚楚不置可否。
「即便如此，也不代表我就是个蠢货，没有脑子！」
我笑容一收，冷着眼打量着她。
撇了撇嘴，轻嗤一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无非是想要骗到钱，拿回去你们两个潇洒。或者说，用缓兵之计，先假意认错，哄着他爸爸高兴了，把遗产重新划分给他。」
「至于你们两个，爱得惊天动地的，又怎么会轻易分开。我要是没猜错，估计你们打算玩地下恋情，先瞒着我们，等过个两三年，或者用不了那么久，等你怀孕了，林然就有理由把你带回来。毕竟老林不认儿子，难道还能不认孙子吗？」
「但是，你们想没想过，就你们会生孩子？」
我声声质问，楚楚节节败退。
到最后，她已然脸色苍白，眼神慌乱无主。
扶着沙发扶手才能止住身体的颤抖。
我痛心地看着她的手，心里默默流泪。
新买的沙发，脏了……
15.
我忍着心痛，长吁一口气。
「其实有一点你可能没搞清楚，我当初之所以让你离开林然，无非是看在老林的面子上，毕竟他还是老林的儿子。」
「可你们别忘了，老林不止有一个儿子。一个懂事明理知进退，一个蠢笨如猪还自以为是，让你选你选哪一个？」
「哦，你肯定选蠢的那一个，不然你的小心思就全白费了。」
楚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地难看，死盯着我，眼神中充斥着怨念。
「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挑拨他们的父子关系，然后顺势将阿然赶出去，你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面对她的质问，我耸了耸肩：「嗯……怎么不是呢？」
「你——」
「说起来，还要感谢楚小姐。」
我看着她微愣的表情，笑了笑：「要不是你，我还没机会把他赶出去。现在我们三个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希望你们就不要来打扰了。」
说完我招来助理：「送客。」
楚楚死死地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本以为她要绷不住骂人，没想到她突然勾着唇，笑了。
我：「……」
看吧，我就说不能过度整容，麻醉把脑子都打傻了。
「谢如云，你别得意，你以为你现在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事情还没完呢，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别到时候你来求我赏你一口饭吃就好。」
我听得云里雾里，想了想，从包里掏出来五十块钱，塞进了她的手里。
楚楚紧皱着眉：「什么意思？」
「拿着去挂个最好的精神科，看看你这情况还有救吗？」
「留着你自己用吧！」
楚楚狠狠将钱丢到地上，转身昂首挺胸，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我挑了挑眉，将钱捡了起来，拍了拍，重新装回兜里。
不要拉倒！
16.
我本以为楚楚只是被刺激到了发癫，才会口出狂言。
但是没想到，这丫的竟然还真有两下子。
当我看到她衣衫半褪，躺在老林怀里的时候，整个人的火气止不住地往上冒。
头发都快要烧着了。
二话不说，我上前一把揪住楚楚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啪啪」甩了两巴掌！
打完将她往地上一甩，扶起老林。
老林面色潮红，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双手还死死地抓着裤子，用力到指骨泛白。
我看了既心酸又心疼。
「小枫，让管家备车，去医院！」
「是！」
不多时，车备好了，林枫背着老林下楼。
我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楚楚。
触及我的目光，她将身子缩得更紧，颤颤巍巍地说：「我们是你情我愿……啊！」
惨叫声都没盖住我抽她的声音。
我冷眼看着她：「我说过，别打量谁都是傻子，今天的事还没完呢。你最好祈祷老林不要出事，否则不管是你，就连林然那个蠢货，都别想活！」
说完我转身便走。
出门之后，吩咐佣人：「把她给我看好了，回来我要是没见到她，你自己看着办！」
「是，太太。」
我匆匆下楼，坐上车，一同去了医院。
…………
一番检查之后，老林躺在了病床上。
挂着水，脸色正在慢慢好转。
这时我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太太，大少爷回来了，正在家里大吵大闹，让我们将那个女人放出来……」
「他知道他爸住院的事情吗？」
「知道，回来就告诉他了。」
我看了眼老林，老林闭着眼，一言不发。
脸色却已经阴沉似水。
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我特意开的免提。
一字一句，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深吸了口气，我说：「你告诉他，想带走楚楚可以，让他俩一起滚到医院来。」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
再看向老林的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望着天花板，依旧一言不发。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先别生气，说不定他是想要带着楚楚一起来给你认错道歉。」
「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老林无言以对。
我也没有办法，他现在身体不是很好，总不能再刺激他了。
刺激这种事，一个人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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