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忽然觉得算得真准,可不是不得善终吗。 肝癌晚期,连移植的机会都没有。 我低头笑着,笑到视线都渐渐模糊。 恍惚间想起对方还没收钱,可前行的脚步又止住。 小时候温老太太就警告自己不要乱算命,如果去算命别人不收钱,那多半啊……人要废了。 其中一条我记得很清楚,那就是阳寿将尽者不收,因为行规:活人不收死人钱。 “早知道不问了。”我转身走入庙门。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中午。 我随便吃了点,然后将药翻出吞下,避免到了温家犯病,那真是徒添别人看笑话了。 下午三点,谈行止准时到达。 我径直来到车前,打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看着谈行止诧异地眼神,我低头系上安全带:“要去温家,样子总要做一做吧。” 谈行止看着我,黑眸微眯:“你似乎变了?” 我点头,是啊,人都要死了,难道还要唯唯诺诺看所有人心情吗? 谈行止勾了勾唇,转头开车离去。 再次来到温家,说实话对我而言还是有点恍如隔世。 因为我是养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领养我,但也感谢他们让我有了一个栖息的地方。 只是可惜……不能叫家。 因为提前通知过的关系,温氏夫妇和他们女儿温媛媛早已等候多时。 我和谈行止走了进去,温夫人连忙优雅起身:“晞晞,回来了?” 我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模样,点了点头:“嗯。” 似乎对我的冷漠有些意见,温夫人的笑容也淡了些:“阿止,快来坐。” 这时,谈行止抬手揽住我的肩膀,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晞晞想来看老太太,人在房间里吗?” 这话一出,我就看见对面的三个人,表情各异。 这让我心底产生了不好的想法,没多久,我就听见温媛媛略带悲伤地说:“奶奶她……上周已经走了。” 咚! 我手里拿着的佛珠盒当场摔落在地,转身就朝着老太太住过的房间奔去。 将门推开,里面的一切都被白布盖着,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我不敢相信,这个家里唯一爱着我的老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完一生,而我……半点消息都没有听见。 我浑身颤抖着走进房间,檀木香的味道已经很弱,但对我来说,却是唯一的温暖。 我来到床前,泪水已经将我的视线模糊,曾经,温老太太就坐在这上面教我为人处世,教我隐匿锋芒,也教会我……如果爱一个人。 我张开颤抖的唇,想说些什么,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掉。 也好,也好,曾经还担心自己死后,让老太太徒添忧愁,现在……也不必困扰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腰间被大掌锢住,温热随之传来。 “温总,你应该知道晞晞跟老太太的关系,人走了却没通知,是怎么回事?” 温父当场就开始擦汗,谈家这门亲事当初还是托老太太手里的谈氏股份才结成的。 人死后没通知,就是再想办法怎么把老太太给温晞的股份要回温家,从入殓到下葬他们做的一直都很隐蔽,墓地更是隐蔽,却没料到人会上门来找! 而自己女儿,还自爆了! 温晞看着眼前夫妻两那闪烁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懂的。 在看着面前势在必得地谈行止,她只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 明明出来前她已经吃了药,为什么身体还是这么疼,这么难受呢…… 我用尽力气将谈行止的手臂从我腰间甩开,然后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调,一字一句。 “谈行止,你还有多少陷阱等着我?” 空气似乎瞬间凝固。 我看见了谈行止眼里还未收起的诧异,也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就为了一个我根本不在乎的股份,这些人就这样拿着老太太的事件戳着我的心! 想要,我随时能给,可谁来问问我呢!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亲自送送老人,那是我从孤儿院出来后,唯一给我拥抱的奶奶啊——! 我转身离开房间,撞开挡在门口的温媛媛,我走回客厅捡起给老人请来的佛珠,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温媛媛的责怪此起彼伏,大抵就是说我不懂感恩,回来看见父母也不喊一声,连自己这个妹妹都瞧不上等等。 我浑浑噩噩的走在路道里,手心几乎要将木盒攥碎,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我没理会,依旧这么前行着,甚至在猜想,老人离开的时候,也是沿着这条路前行的吧。 车子停在我面前,车窗划下,谈行止冷峻的侧脸随之显现。 “做这些戏没意思,上车。” 我站在路边,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忍不住按着疼痛不已的心口:“谈行止……”
谈行止抬眸,我依旧攥着心口,不停喊着:“谈行止。”
似乎被我喊的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干嘛!” 是啊,我到底要干嘛,明明痛的快要不能呼吸,可我除了喊他,我能干嘛呢? 眼泪划过我的眼角,我惨白着唇说:“早知道后劲这么大,不认识你就好了。” 说完,我没理会谈行止是什么表情,喘着气继续前行。 车里,谈行止怀揣着说不清的情绪,直接踩上油门从温晞身旁疾驰而过。 通过后视镜,谈行止看见天空细细的阳光撒落在温晞全身,越发显得这个女人周身孤寂。 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谈行止告诉自己,谈家的股份绝对不能流落在外! 天空忽然开始打雷,我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 玻璃橱窗里,摆放的电视TV正演绎着狗血的爱情故事。 我看着女主站在雨夜里,浑身湿漉漉地对着面前的男人大喊着:“爱你的人你不珍惜,不爱你的人你视若珍宝。” “对,我承认我输了,但我不是输了给她,是输了给我孤注一掷的爱情。” 男人撑着伞,身旁还站着一袭白衣的女孩,两人身上的清爽与女主的狼狈对比,着实讽刺。 我收回视线,仰头看着莫名转为乌云密布的天,喃喃出声:“真是,狗血啊……” 因为手里拿着要送给老太太的佛珠盒,我走进对面的便利超市,面无表情的买了一把伞。 走出来没多久,雨就淅淅沥沥地落下,我打开伞迎着人群缓缓前行。 路过红绿灯时,我看见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站在雨中,仅仅是个背影,我却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走过去,将伞举高放在了他的头顶。 男人似乎有所察觉,转头看向了我。 我和他同时一愣。 这人,我见过……在陌路酒吧,谈行止的包厢里。 当时这个男人带着金丝眼镜隐入黑暗里,我给与的评价是,这人带了点亦正亦邪的味道,像极了反派。 可此刻,被雨水模糊的镜面遮挡住了他犀利的黑眸,苍白地唇畔搭配上垂下的发丝,反倒增添了这人的脆弱。 “谈太太?”男人的声音很温柔,但多了点刻意。 我点头,没有出声。 男人又问:“为什么?”似乎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仰头看着他,听着雨滴落地的声音:“或许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替别人撑把伞吧。” 我们两就这么直直的站在岔路口上。 男人突然转头问我:“你相信,有人这辈子都无法活在阳光下吗?” 我愣住,但却从男人孤寂的神情里猜出,他没开玩笑。 看着前方各自奔跑在雨里的人群,我哑声道:“我好像就从来没有生活在太阳底下过,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 “为什么?” 我收回视线,仰头与男人四目相对:“因为在五岁的那一年,有个人代替了它,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男人沉默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打扰了,谈太太。” 说完,男人将伞递给我,转身奔入了人群之中。 说实话,他那一身高定西装,哪怕奔跑在雨中,也是耀眼的存在。 我低头看着被雨水略微打湿的佛珠盒,胸口微涩。 我依旧前路迷茫的缓缓前行,直到晚上八点才回到别墅。 一进门,就看到有东西朝我飞来,我连忙抬手挡住,缝隙中才发现那是一叠照片。 我低头捡起,居然是我今天在岔路口的偷拍,照片里的我和那个男人靠的很近,从角度看正是男人将伞还给我,然后低头准备离开的画面。 但就这一张,乍眼看去似乎是男人要低下头吻我,暧昧至极。 我站直,看着不远处冷眉横竖的谈行止,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所以……” 谈行止笑了:“所以你就算要出轨,也躲着点温家,何苦让他们拍来这些威胁谈家!” 这一瞬间,我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最大的恶意,但依旧不愿相信:“你确定是温家拍的?” 谈行止走到我的面前,抬起我的下颚与他面面相觑:“温晞,背叛我有意思吗?” 他的声音明明低沉又勾人,可为什么说出的话会这么戳心呢? 我张了张嘴,很想问他,那你这么陷害我又有意思吗? 话卡在喉咙里饶了许久,最终只能吐出:“谈行止,你对我到底像什么?” 话音落下,我感觉鼻腔一阵温热,铁锈的味道瞬间传入我的口腔。 谈行止似乎被吓到,连忙松手往后退了退:“你……” 我就这么怔愣愣地站着,任由鼻血划过喉咙,然后低落在脚边的地板。 “我送你去医院。”谈行止连忙过来扯住我的手,神情慌乱的就像多关心我似的。 我甩开他的手,任由自己此刻狼狈不堪:“回答我!你对我到底像什么?” 谈行止剑眉微蹙,随即沉下音量:“温晞!你在闹什么脾气!” 我闭上眼,任由五脏六腑痛到揪扯在一起,但还是哑着嗓子替他回答:“利用,你谈行止对我温晞,从始至终都是利用——!” 说完这话,我能够感受到全身都因为疼痛而冒着冷汗,但我还是倔强的从谈行止身旁走过。 搀扶上楼梯时,我背对着他,颤抖着唇说:“照片的事我不承认,但我仍然接受你们谈家的所有追讨,也必须承认,我们确实不合适……” “谈行止,离婚吧!” 轰隆一声,惊雷划破夜空,也划破了我本就支离破碎的心脏。 我用尽力气,一步步爬上楼梯。 回到房间后,我翻找出止疼药快速吞咽,痛苦让我将自己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能故作有人将我抱在怀中。 一直隐忍的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我躺在地毯上,任由它流。 门外,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今晚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鼻血止住后,明天我送你去医院检查。” 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的眼泪却再也止不住,鼻血能停,破碎的心能修补吗? “呜呜呜……”这一刻,我居然庆幸自己得了癌症,活着,真的太累了! 而回到主卧的谈行止,脑海里全是温晞煞白的脸,和满屏的殷红。 权衡再三,他拿起手机拨打了助理的号码:“那组照片,毁掉!” 助理一愣:“可这不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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