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小兵的出现打破了这僵持的场面,他收回了枪,转身跨上了战马,马头掉转前又深深看我一眼,便远去了。 我就那样一直跪着直到车马队伍全部走远才敢起身。 转身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哥哥。 他拿着手帕专注地替我擦拭脸上的血,又一层层地扒开我的发缝查看,头皮被扯紧,疼得我龇牙咧嘴。 「哥,我没事,那是刺客的血。」 他闻言松了口气:「妹妹,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再出事?」 我心里疑惑,不由得便问出了口。 哥哥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有了慌乱。 「为兄的意思是阿爹已经不在了,你若再有闪失阿娘岂不是要哭瞎了眼!」 哥哥的话让我感受到被珍重的滋味,我笑着安慰他: 「哥哥请放心,您的妹妹机灵着呢!」 谁知他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给了我一个爆栗: 「胡说!你一直粗心大意且眼神不好,走在路上我都要担心你被行人撞倒。」 我捂着脑袋围着他转圈告饶,芋头大娘又救我于水火。 「你们兄妹快别闹了,我这炭火还燃着,快烧些热水洗漱一番回家去,不然你们阿娘见到这副样子,不得当场吓死。」 我这才注意到哥哥的长衫上全是土,像是摔倒在地沾染上的,发髻也有些散乱。 纷乱过去的天空此时格外的静谧幽蓝,我不禁在心里感叹。 真好,我没有出事,芋头大娘还能招呼我们用热水洗漱,哥哥来接我回家…… 8. 转眼就开了春,哥哥科考在即,阿娘听说京郊的隐安寺极灵验,早早地就去挂起了号排起了队。 今天总算轮到了我们娘俩,一早儿我们就收拾好了行装,要在寺中斋戒三日为哥哥祈求好运。 隐安寺占地极大,庄严肃穆,听说前段时间皇家都来祈过福。 我跪在漫天神佛的面前,虔诚地叩首,内心默默述说着心中的念想。 一谢花有重开日。 二谢所憾皆补全, 三愿至亲长顺遂。 妇人皮肤雪白,气质高贵,正学着阿娘把红绸往树上抛。 她的身边围着穿着光鲜的侍女,还有面白无须的阴柔小厮。 那是我前世的母亲,或者现在我该唤她一声太后。 阿娘的心真大,丝毫没有意识到和自己说笑的妇人不同寻常,我却不愿她们过多接触,赶忙上前挽住了阿娘的手臂。 「阿娘丢下女儿跑到此地,真是害我好找,我们快些吃饭去吧!听说这寺里的斋饭做得极好。」 阿娘羞涩又带着点骄傲地向对面介绍: 「这就是我那贪吃的女儿,叫幼娘。您可别见笑,她只在我和她兄长面前这样骄纵,平时可是靠着双手撑起了家里半边天呢!」 太后面色恍惚,接着突然喜笑颜开起来。 「女儿好啊,我家幼幼也乖得很,我和她兄长的话她全听,从没让我操过心。我和婆母不合,几次都是幼幼替我罚跪,她哥嫌印泥不好用,她就抽了一塘的藕丝给兄长做印泥,手上都是小伤口。」 「哎哟,那真是个好姑娘,她多大了?想必已成家了吧?这样的好姑娘夫婿不得稀罕死。」 阿娘聊到儿女便来了兴致,却没有注意到太后的神色突然狰狞起来。 我看出不对,及时将阿娘一把拉了过来,远离了太后身边。 宫女和太监们全都乱了起来,高呼着:「快去找主子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