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进小区,电梯里,傅南泽搂住苏婉。 她一抖,钥匙滑出口袋。 钥匙链是苏婉高中时的大头贴,齐耳短发,白皙青春。 傅南泽指腹在上面轻轻掠过,“你?” “嗯。” 确实是个小美人胚子。 不如倪影美得艳光四射,起码清秀端庄,不是一般的耐看,能看得入迷。 “早恋没?” “没有过。” 苏婉爸是知识分子,管得严格,当年她倒追周凌天,追得轰轰烈烈,苏婉爸还动手打她了。 “喜欢周凌天那类型?” 苏婉夺回,“不喜欢了。” “喜欢我吗?” 重叠的身躯,投映在门壁上,他傅南泽呼吸滚烫。 “在病房里,我说很清楚了。” “赌气。” 苏婉推他,“我不是倪影。” “我知道。” “我不玩感情游戏。” 傅南泽伫立在她背后,沉默。 “我下一段恋爱,以结婚为前提,谈了就不分。”
他抿唇,“不合适也不分?”
“明知不合适,我会选择不开始。” 说实话,这模式的恋爱,成熟理智的男女挺感兴趣。 干脆,舒服。 但它的对立面,压力也大。 因为恋爱这东西变数多,感觉到位,热乎一把,感觉没了,好聚好散。 而苏婉过于较真了,把恋爱,谈成负担。 傅南泽再次圈住她,脸埋进颈侧,“累。” 嘶哑,消沉,疲惫不堪。 他没撒谎。 苏婉有耳闻,傅南泽已经连续17个小时加班,主刀两台手术,没合过眼。 “抱我不累?” 他闷笑,“没同情心。” 这性子,温顺时乖得要命,翻脸比小野猫还猛。 苏婉扒他手,“我有伤。” 傅南泽没松开,反而拥得更紧,“没碰你胸。” 到11楼,他打开门,苏婉坐在客厅沙发,丝毫不扭捏,大大方方解衣扣。 “药呢?” 这态度证明,她纯粹把他当医生,没其他想法。 封死了他图谋不轨的路。 傅南泽没动,倚着卧室门,“你什么意思。” “你带我回来干什么。” “过夜。” 苏婉动作一顿,看着他。 傅南泽笑出来,“晚上换药。” 她脱了上衣,只留一件吊带背心,“你现在换,我晚上去乔丽家。” 途中联系好了,乔丽下午收工,苏婉住几天,等揭了纱布再回去,以免吓着李惠芝。 “药没在我这。” 她蹙眉,“孟京兆交给你了。” “他只给当天,我上班再拿转天。” “我去医院取。” 傅南泽打量她,调侃的意味,“是么。” 一天折腾两回,身体是受不住。 苏婉没吭声。 空气中忽然散开一股很辛辣的浓香,呛得她干呕,“什么味儿。” 窗台上,烧着香薰,是倪影钟爱的迷迭香加橘甜椒。 半月前,她还住这边,傅南泽不喜欢这味,可她非要,她说,男人记住一个女人,一定是记住她的独特。 越独特,越深刻。 她要他,刻入骨髓。 傅南泽心里像长了草,燥得很。 他走过去,苏婉身上与倪影是截然相反的气味,温柔恬淡的清香,挠得心痒,他情难自抑,挺直腰,挨近了她。 她本能挣扎,傅南泽反应更快,禁锢住她,嗓音撩人得不行,“今天想要你。” 他可从未,这样直白。 苏婉被迫挤在他胸膛,“我是病人...” “我有分寸。” 她对傅南泽的感情,其实也复杂。 喜欢,也恨。 恨他玩,不上心。 更恨他摇摆,双标。 苏婉不嫉妒倪影,更没必要忌恨,顶多,有点烦心。 截止目前,她只嫉妒过何娅,毕竟何娅抢得是她丈夫,而傅南泽连男朋友也不是。 他始终没打算正式谈,如果苏婉不把持住,他们之间,将沦为露水情缘的关系。 她不想糟践自己,以及毁掉对这段故事的好感。 傅南泽的耐性被耗得所剩无几,“你再闹?” “我回家。” “没完了是吗?” 他扣住苏婉,拽入怀里。 本来,傅南泽是罚她,逼她老实留下,换药养伤。 可这一吻,竟然有些克制不住。 她似有若无的药香,和那些香水、沐浴膏、口红的味道全不一样。 对他而言,是崭新的体验。 无数手术,各式各样的伤痕,他早已麻木。 此刻,却意外刺激了他。 纱布遮盖娇白的肌肤,浅浅的殷红,像破碎凋零的海棠泥。 “傅教授...” 傅南泽是高手,苏婉禁不起他撩拨。 她一直这么喊他,然而这节骨眼,如同一剂催发欲望的蛊药。 傅南泽吻得更激烈。 她情急之下,甩了他一巴掌,没甩中,打歪一寸,剐过他脖子,三道清晰的指印。 傅南泽一愣,苏婉也懵了。 在一片死寂中,对视片刻。 他那双眼睛一向阴狠冷漠,与他清俊斯文的模样,很不相符。 这会儿惹了他,眼睛里的寒气顿时更深了。 “当初不是你勾引我?” “是追。” “追?” 他抹了一下嘴角,没出血,只是火烧火燎。 局面失控,苏婉不慌是假的,好在傅南泽有风度,并没还手,也没掐她,推搡她。 “追一半,你撤了。” 苏婉气喘吁吁,他脸色也难看。 “我同意了吗?” 傅南泽扼住她手腕,拖回床上,她还要爬起,被摁住腿,“我走。” 他没被女人拒绝过,尤其拒绝到这份儿,也算暂时没脸待了。 “晚上换完药,随你去哪。”傅南泽整理好衣服,摔门而去。 别看苏婉不吵不哭,她清清醒醒得折磨人。 他有心哄她求和,她太记仇,跟周凌天离婚后,她对于男人,精神无时无刻处于紧绷状态。 傅南泽准备一睡泯恩仇,她却铁了心吊着他。 坐上车,他略一抬头,注视11楼的窗户。 等了一会儿,苏婉悄悄掀窗帘,鬼鬼祟祟观察楼下。 视线相对,他淡定极了,倒是她慌张得可爱,一缩,消失了。 就好像,披着狼皮的绵羊。 姿态很横,肉还是软软的,娇娇的。属于有骨气,没杀气的小女人。 傅南泽笑了一声,开车去酒店,在郑野名下的套房睡了一觉,七点多,接到他电话,问喝不喝酒。 “在哪。” “爱尔兰,VIP皇冠卡座。” 傅南泽一言不发摩挲着手指。 爱尔兰是傅政以他司机的名义开办的,倒也不清汤寡水,合法范围内,生意搞得挺红火。 比新世纪的消费高不是一点半点,不过有钱有势的商人,冲傅政的面子,都买账。 “赚钱了?” 电话那头喜滋滋,“东港那块地皮,批给我了。” 傅南泽下床,系皮带,“谁在。” “就那几个人。” 半小时后,他在卡座和郑野碰面。 郑野没想到他来,以往约十次,至少五次他不赏脸。 “找新女友了?” “没找。”傅南泽叼了根烟,声音喑哑,“没兴致,过来喝杯酒。” 这落寞憋屈的劲儿。 “她又招你了。” 郑野由衷觉得,那女人手段了不起。 拿人,不算本事,不经意拿人,对方还上钩,被她生生拿住了,这是道行。 倪影刻意拿过他,得逞了,苏婉根本不拿,傅南泽自己玩上头了。 郑野一招手,角落坐着的何珠珠起来,蹲在他脚下。 “傅主任心情差,好好安慰。” 何珠珠点头,“没有比我擅长安慰男人的。” 他凑近,闻了闻她唇膏,“吃过树莓吗。” “吃不惯,太酸。” “他爱吃,让吧台调一杯树莓鸡尾酒。” 何珠珠挺惊讶。 关于树莓,有段前尘往事。 倪影不吃任何水果,只吃树莓。 法国留学那阵,当地同学摸透她嗜好,在树莓果酱里放有问题的佐料。 傅南泽无意撞上一回,领头的男人当时和倪影挺暧昧。 后来,他在她附近租房,替她化解了几次危机,那男人不乐意,堵门威胁他,结果,没打赢傅南泽。 三年前一个深夜,倪影敲他门,“为什么跟着我。” 那时的傅南泽,性格比同龄人沉稳,可没现在这么稳,多少带点年轻意气,望着倪影,“怕你出事。” 倪影问,“你是?” “戏剧系的。” 她没印象。 不过,长得挺帅,在一群金发碧眼的洋男人中,气质也突出,蛮有味道。 “你是富二代?” 傅南泽说,“不是。” 倪影撇撇嘴,“那没什么好聊了。” 那晚,倪影风情摇曳的背影,像一根刺,扎在傅南泽心上。 他回过神,服务生端上调制好的鸡尾酒,“何小姐请您。” 他一瞟杯口的树莓,没出声。 何珠珠直奔傅南泽,“傅主任,你是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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