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书里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你才是最该死的一个。」 祁方铭羞赧地侧过头。 我无谓废话,快步离开。 「愿愿,你想怎么样?」 他紧追其后,去抓我袖子,抓不住,小指勉强勾住了我的绷带,怎么也不肯松。 仿佛在揪紧最后希望:「愿愿,你想怎么样,我都可以。」 我旋开保温杯,递过去:「喝下去。」 祁方铭毫不犹豫,不管水温,往嘴里猛灌。
很快,他愣住了,失落一展无遗。
不是开水。 ,45 度,温热得宜。 我看着他小丑般的作秀:「以为是开水吗,你做梦呢?你是不是很想赎罪啊,祁方铭?」 他真像一个拙劣的笑话。 「靠什么赎?靠被殴打,被辱骂,被在脸上写字,还是被灌下一瓶热水?祁方铭,太轻了,这些太轻了,没有人需要,也没有人会原谅你。」 我告诉他,「你永远赎不清的,带着你的罪到死吧。」 当晚,我打开社交软件。 里面一则祁方铭认罪、道歉的视频转发得到处都是。 视频里他脸上写着难听的脏话,蹲坐在我被欺辱的墙角。 他用塑料袋蒙住头,感受我被勒脖子的窒息感。 他喝下一瓶滚烫的红糖水,呵出的热氲带着痛苦的嘶气。 他动用自己的所有能力,要尽可能多的人转发传播。 为了让我看见。 我看见了,然后呢? 15 我在家休养了半个月。 之后的日子里,我一次次尝试用乏力的左手举起小提琴。 伤口裂开,鲜血浸染了纱布,依旧举不起来。 所幸,右手尚好,我精心编辑了一封邮件,发给祁方铭一早接到 offer 的某荷兰名校。 邮件里,我细致地记录了他如何唆使、引导、鼓励他人对我施加重重暴行。 还有一些我一早备好的证据,包括他对我的道歉语音,被一并加入了附件。 很快,我收到回复,他们已经验证了我所述事件的真伪,并最终决定收回 offer,永远不再接收祁方铭的申请。 荷兰是他母亲曾经最想去的地方,这所学校也是他多年的梦想。 那,就让梦想一起破碎吧。 祁方铭很快缠上我。 他趁我一个人去医院复查时,在医院外堵住我。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缩,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被堵了太多次。 紧随其后的,往往花样百出,招式各异,可归根到底,还是拳头、是羞辱,是肉体的折磨,和尊严的沦丧。 「我不会伤害你了愿愿,你别怕我。」 他无措地向我伸出手,换来我后缩更多,单薄的背抵上冰冷的墙。 「你来兴师问罪吗?的确是我发的邮件,但那是你该的!」 「对,是我该的,我罪有应得。」 说这话时,祁方铭虔诚得不像话,「但我得的还不够,远远不够赔你。」 半晌的沉默后,他殷勤地从书包里掏出几本破破烂烂的册子。 「上次你被撕的作业和课本,我其实都捡回去了,我一页一页贴了上去。我想着,想着等这一切过去了,我就还给你,我们还会和好。」 我故作感动地接过来,然后脸色陡然一变,当着他的面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桶里,转身离开。 我撕得细细的,慢慢的,狠狠的,像他曾撕碎我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