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天他知道,我回到他身边另有所图,他会不会后悔今日为我所做的一切? 我的泪流入他指缝里。 御医把药端来,我抿了一口含在嘴里,也不避讳御医在场,俯身覆上他的唇,渡到他口中。 守了他两天两夜,王爷终于醒了。 眉目间还是倦怠的,看到我时,眼神却是晴朗欢快的。 他唤我, 「清儿......过来......」 我展颜笑了,喜悦的泪潸然而下。 他还不知道,昨日我已经和他成婚了。 老太妃以冲喜为由,把我们的婚事办了。 不过跟我拜堂的是一只公鸡。 婚事办得仓促,但礼算是成了,名分也是有了。 乔太傅面上不好看,可沈逸人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娶一个妾侍冲喜,这时候谁阻拦都不合适。 圣上和老太妃说: 「没想到三弟还是个痴情种啊 。」 老太妃老泪纵横, 「御医说他这次就算醒过来也得落下病根,再不似从前生猛了 。」 圣上宽慰, 「三弟身子底子好,太妃莫担心 。」 我把这事一五一十的跟沈逸说了,沈逸幽幽叹息, 「可惜我没能亲自跟清儿拜堂,没有亲眼看见清儿穿红妆,亲手揭开清儿的红盖头......」 他说完,抬眸一笑, 「罢了,只要清儿在我身边就好......」 他让自己伤口溃烂,落下病根,不仅仅是为了让我入府,还为了向圣上证明,他身体毁了,回不到战场了,对圣上没有威胁了。
他这五年,或者说他这一生走的每一步棋,都是凶险的。
我是他的棋子,他对我有多少真情我难以度量。 他在皇权中步步小心,我在情之一字上,亦是小心谨慎,守着我的心,不敢全部交给他,以免,往后心碎。 沈逸清醒后,老太妃和乔柏鸳一并来看,我见沈逸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便颇懂眼色的配合他演戏。 老太妃叮嘱我好生照顾沈逸,至于别的,她欲言又止。 乔柏鸳在沈逸面前把贤良淑德、温雅大度端的是入木三分,拉着我的手微笑说道: 「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妹妹日夜照顾王爷辛苦,姐姐不怪你新婚第二天没有请安奉茶,还是以王爷的身体为重 。」 这话里有话,暗示我眼里没她这个王妃。 沈逸在宫里长大,哪能不清楚女子间的较量。说话不必疾声厉色,在温言细语中伤人于无形。 沈逸有意护着我, 「我头痛得很,让清儿侍奉我休息......」 圣上来看过沈逸几次,每次过来都带珍贵药材,奇珍异宝赏赐给沈逸。 在外人看来,圣上褒奖功臣,圣上王爷兄友弟恭。 其实,圣上带的御医是来确认沈逸的病的。 御医禀报圣上, 「三王爷的身体过于虚弱,还需进补 。」 虚,能不虚吗?病成这样还把我折腾了半夜。 "「与其死在圣上手里,还不如死在你身上,与你缠绵至死,我愿意 。」 想到床榻上他的浑话,我蓦地红了耳根。 我问沈逸, 「你甘心吗 ?」 他抬眸望向西北, 「战场上没有常胜将军,但永远有将军打胜仗,我不做将军,可我培养了能打仗的将士。清儿可知为何五年前我力争去战场 ?」 我摇摇头。 "「我培养的人才根基未稳,被新上任的将领打压,无出头之日。敌国那年丰收,一定会趁此机会进攻我国,新将领不熟悉敌国作战风格,又不肯启用我的人马,胜利无望。战败就要割城让地,死伤无数。我必须回到西北战场,不能苟且偷生,如今西北军队已经成熟,就算是那些皇兄安插的将领在五年的作战里也已经融入了西北军里,我的心事放下了,也该功成身退。再继续,就触碰了皇兄的底线,往前一步是悬崖 !」 他顿了顿,拥着我, 「兵权还给了皇兄,无非还剩一条苟延残喘的命罢了,他若要去,我......」 我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 我挺身吻他的喉结,我知他的梦想,是驻守边疆一生,而不是醉死温柔乡,可我能给他的慰藉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那颗严防死守的心陷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