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进京前,我被送去安抚作乱的藩王。 谁知藩王竟是当年伺候我的马夫。 他不紧不慢地脱掉我的鞋子,「当年哪只脚踩过本王的背?」 我视死如归地开口:「两只脚。」 「哦……」沈席玉将我的足子把在手里,细细摩挲,「柔若无骨,你说,捏碎了如何?」 我是太尉千金。 生不逢时。 娇生惯养了许多年,眼看到了出嫁的年纪,天下大乱。 十八路藩王一个塞一个凶猛,对王都虎视眈眈。 其中最猛的,便是燕王沈席玉。 藩王中的后起之秀,一月之间,连下数十城。 如今,燕军已经在王都十里之外安营扎寨了。 沈席玉原本就是个一穷二白的破落户,逃荒路上差点饿死。 老燕王收留他,给了口饭吃,并招他入赘。 没几年,沈席玉斩了人家,坐上藩王之位,摇身一变成了矜冷清贵的新任燕王。 要多讲理有多讲理,说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贵公子也有人信。 只有王都的大官知道,沈席玉送来谈判的人,要多蛮横有多蛮横。 是个披着华丽皮囊的强盗。 盛夏时节,炙热的暑气驱不散我心底的寒。 一刻钟前,父亲下朝回来,端着茶坐了半日光景,一句话不说,气叹个不停。 我母亲差点哭断气, 「我的妧妧身娇体弱,吹个风都要生病,怎么能送去王都之外,给他当妾!」
我爹云缭雾绕,愁容满面,「夫人,燕王没说让妧妧做妾……」
「呸!你当我不知道他家中早有妻室?」母亲扯着嗓子,大有不想活命的架势,「燕王燕王!说得好听,他就是咱家出去的马夫?要不是你当初心狠,那样对他,他能恨上咱们?」 我家当年,对待沈席玉,的确算不上好。 叫人家当牛做马,受尽折辱。 沈席玉还做过人凳,下雨天跪在地上,被我沾满泥泞的绣鞋踏着上车。 如今他富贵发达了,我吓得小脸煞白,哆哆嗦嗦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爹胡子一吹,两眼一瞪,「他不惦记妧妧我能打他!」 是,他也惦记过我…… 我拒绝了…… 罪加一等。 「我不管!妧妧不嫁!」母亲嘶吼道。 我爹两袖一摆,气呼呼冷笑,「行,不嫁!燕王打进来,咱们一起死!」 从谈判到现在,半个月,沈席玉已经辞了八次王都送去的婚贴。 不是嫌李家小姐娇气,就是嫌王家小姐病痨。 皇帝灵机一动,连夜修书送往沈席玉军营,「宋家小姐可否?」 宋妧,也就是我。 比李家小姐更娇气,比王家小姐更病痨。 沈席玉二话没说,派使臣回了句:「可。」我断定沈席玉昨晚蓄意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