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蕴愣住。 猝不及防的消息,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也给你留了一张请柬,要我转交给你。”唐鑫又说道。 姜蕴攥着手机的力道紧了几分:“好。” 放下手机,她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有些迷惘。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陆北炀要结婚的消息。 看来那句‘好久不见’没有说出口,是她留给自己最好的体面。 姜蕴走到书房,打开最右侧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车票。 那些车票,全是当年她和陆北炀异地恋的见证。 两人因为一次医学院交换生活动而相识,而后相知相恋。 那个时候的陆北炀说:“就算天涯海角,都无法阻止我们的相遇。” 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犹如意气奋发的少年。 可现在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都改变不了他们的渐行渐远。 不知多了过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姜蕴拿起手机,眸底闪过一抹复杂。 “小蕴,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啊?妈做了你喜欢吃的酸枣糕。”听筒那端传来姜母的声音。 姜蕴语气淡漠:“我已经很多年不吃了。” 早在十三年前父母离异,她被判给父亲后,便再也没吃过酸枣糕。 电话那端的姜母沉寂片刻,有些紧张道:“瞧我这记性,又忘了……那等你回来,妈给你烧几个喜欢的菜,红烧排骨,香酥鸡腿……” 姜蕴听着母亲细细报着菜名,眼眶微微干涩。 她抿了抿唇,正要说话,忽的听到那端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姜母慌张的声音响起。 “子晏,快放下,危险!” 姜母的声音离电话越来越远,随即传来东西摔碎的刺耳声响。 姜蕴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只觉心情悲凉。 她未再说话,径自挂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手机传来了短信。
“小蕴,有时间的话,就回来陪陪你弟弟吧,算妈拜托你了。”
姜蕴看着屏幕上的字,只觉眼眶的涩意加重。 她想起了三年前父亲忌日上,和母亲的重逢。 那天,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所谓的弟弟——姜子晏。 一个瘦小胆怯的自闭症患者。 不会自己吃饭穿衣,不会分辨左右,必须有人24小时贴身照顾。 或许这便是母亲多年带着他在乡镇生活,没有另嫁的缘由吧。 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翌日。 唐鑫给姜蕴送来了陆北炀的结婚请柬。 看着鲜红喜帖上的新郎新娘名字,姜蕴怔住。 “新郎陆北炀,新娘艾琴。” 艾琴…… 这个名字莫名耳熟。 好像自己前几天去省医院时,有人把她误认成艾琴,还说他们长得很像。 蓦地,姜蕴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两人热恋时参加聚会,一个喝醉的朋友大着胆子问过陆北炀:“阿炀,以后你要是和你女朋友分手了怎么办?” “那我就找一个跟她长得像的。” 年少的陆北炀笑着回应,随即侧身搂过姜蕴,一遍遍摩挲过她的脸庞。 “你就长得很像我的女朋友……”微醺的语调让她心颤。 姜蕴,艾琴。 所以,他真的找了个像她的女孩? 第三章答非所问 姜蕴攥着结婚请柬,心底五味具杂。 唐鑫看着她,欲言又止道:“那天我看了他手机里的婚纱照……那女孩长得和你是挺像的。” 姜蕴扯了扯嘴角,只觉得手中的请柬烫手。 当年她和陆北炀分手时不欢而散,而后重逢又视如陌路,现在他的准新娘又和自己有着相似的名字和相似的脸。 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这些年你一直在等他,如今却等来了他的婚讯,以后你怎么办?”唐鑫担忧问道。 姜蕴敛了敛神,故作轻松道:“还能怎样,当然是祝他幸福。” 唐鑫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分开后,姜蕴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着。 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遍布了整个城市。 姜蕴抬手挡住头,跑到公交站牌下躲雨。 看着在雨中奔跑穿梭的身影,她恍惚想起了和陆北炀的初遇。 那也是一个下雨天,她站在公交站牌下躲雨。 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孩子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湛蓝色雨伞递给了她。 “同学,给你。”他眸色温和,如沐春风。 看到两人左胸上一模一样的校徽,姜蕴才知道他也是医学院的学生。 再后来,所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收敛思绪,姜蕴看着愈来愈大的雨势,拢紧了湿漉的衣裳。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陆北炀的脸出现在姜蕴面前。 “上车。”他冷淡道,嗓音带着一抹不容抗拒的威严。 姜蕴愣住,略微迟疑后默默上了后驾驶。 她知道,陆北炀这人一向不喜欢相同的话说第二遍。 “谢谢。”关上车门后,她从包中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陆北炀启动车辆,没有言语。 一路无言,车厢车的缄默让气氛隐隐压抑。 “同学聚会为什么没去?”陆北炀突然开口问道。 姜蕴一怔,轻声道:“你的请柬我收到了。” 若她去了,在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后,大抵没法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 陆北炀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这么些年过去,你还是改不了答非所问的习惯。” 姜蕴手指下意识蜷紧,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车辆拐弯,在莱茵小区停了下来。 “下车。”陆北炀淡漠道,解开车锁。 姜蕴看着熟悉的小区大门,有些惊讶看向陆北炀:“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陆北炀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微紧了几分。 “昨天唐鑫告诉我的。”他淡声道。 姜蕴愣了愣,收回了心底荒谬的猜测。 她打开车门,在临要下车之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北炀,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后,传来陆北炀的回应。 “挺好的。” 姜蕴心底剩余的话,被他这一句冷漠中透着疏离的三个字,咽了回去。 “那就好。”她轻声道,敛了心思走下车。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姜蕴轻轻动了动唇瓣。 “再见。”微不可闻的声音,被风吹散。 回到家,姜蕴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她看着来电人,微顿后按了接通键。 “姐姐。”听筒那端传来弟弟姜子晏迟钝又生涩的声音。 姜蕴微愣:“妈呢?” “地上,好多血……”